下卷 第89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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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無夜很快就知道皇上為什麼生氣,為什麼裝病不上朝了。
為著皇上要召翰林院大學士付湘林的幺弟入宮為妃一事,禮部尚書周允這日特意請了幾位老臣到家裏來商議。
周尚書府的後花園裏,以赴宴為名被請來的幾位大臣們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李大人,您說會不會我們弄錯了?不是弟弟而是妹子吧,之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付大學士的妹子曾經候選太子妃,聽說是位才女,或者皇上又想起了她?”有人還是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
“陳大人,下官絕沒有聽錯,確實是付大學士的弟弟!他那位妹子去年就出閣了,而他幺弟今年才十七歲,名叫墨謙,聽說長得是唇紅齒白,俊秀無比,和之前的洛小侯不相上下,最要緊的是,這位付公子聽說……聽說也有龍陽之癖,不知怎麼讓他遇到了皇上,兩人就……”
“原來是這樣!那可不好辦了,皇上之前本來就……這一下恐怕……”
“哎呀周大人來了!周大人,您說這可如何是好?我朝曆來沒有封男妃的先例,可是皇上竟然提出……周大人,我看還是您上書勸勸皇上吧!”
“就怕周大人勸也不管用啊,上次選秀的事情,還是燁王在皇上麵前說了話,皇上才聽的。”
禮部尚書周允捋著花白的胡子,示意大家先安靜,然後說,今天把大家找來,就是想問問這件事該怎麼辦,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聯名上書,至於皇上聽不聽,那就再看了。
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也隻能如此了。
這件事,說起來要追溯到年前了。
登基伊始,就算朝中沒什麼大事,赫連若朝也不敢鬆懈,每日都是天未亮就起身,快三更了才睡下,如此忙了近一個月,才漸漸放鬆下來。這一放鬆,有些事情就在心裏蠢蠢欲動了。
自從王織雲有了身孕以後,赫連若朝就沒怎麼碰過她,說到底他對女人的身子還是興趣了了。於是這一天,他閑來無事,換了件便服,帶著如今已升為侍衛總管的何忠向月香苑走去。才下過一場雪,路上還有片片殘白,被雪後微涼而清冽的空氣包圍著,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清爽。
在離月香苑尚有一箭之遙時,赫連若朝被前麵幾步之外的一個身影吸引住目光,那人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袍子,衣服下挺拔的脊背、收窄的腰身,纖瘦中透出一股柔韌的力度,從後麵看去與洛未央倒有八九分相像,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像,隻是比洛未央略矮,肩膀也稍窄些,他雙手攏在胸前,好像懷裏抱著個什麼物事,還一邊走一邊低頭照看著,似乎對懷裏的東西十分在意。
許是太過在意了,這人一不留心腳下一滑,差點兒摔倒,赫連若朝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就覺眼前一閃,一個毛球似的東西已躥到了他腳下,緊跟著耳旁就聽到有人大喊:“元寶!元寶你快回來!”前麵那人已回身向他撲來,弓著身子伸出雙手,對著那個在地上左躥右跳的毛球大呼小叫。赫連若朝這才看清,那人是個十七八歲的俊美少年,而他之前懷裏抱的東西原來是隻貓。
那貓兒動作十分靈敏,見主人來捉,便圍繞著赫連若朝腳下兜開了圈子,少年一時捉不到,竟對著赫連若朝發起脾氣來。
“我說你這個人倒是讓一讓啊,沒事纏著我家元寶做什麼!”
這是什麼道理?明明是貓在繞著他跑,怎麼變成了他“纏著貓”?而且這少年穿著打扮倒也雅致,怎麼給貓兒起的名字如此惡俗,還元寶?赫連若朝對一旁的何忠擺擺手,嘴角慢慢勾了起來,他幹脆站在那裏不動,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在他身邊亂轉的少年。
“元寶,元寶,過來……墨謙這兒有肉吃哦……元寶!你再跑,再跑我……我就把你燉了吃肉!”
少年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前一刻還溫情款款地用食物引誘著,後一刻就是赤倮倮的威脅。赫連若朝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他低下頭緊盯著那個銀灰色的毛毛球,忽然出手如電,一把將它抓在掌中。
“啊……你輕點兒!”少年一聲驚呼,卻不是感激,剛才還說要吃了小貓的人這會兒滿臉疼惜,他從赫連若朝手中接過貓,抬頭掃了一眼,目光微動,挑了挑眉,笑了,“這位哥哥身手不錯啊,嗯,長得也不錯!謝了。”
待那少年已走出幾丈遠,赫連若朝才咬著牙回過味來,曾幾何時都隻有他調戲別人,不料今日卻被個少年調戲了!他狠狠盯著還在前麵晃動的背影,再也看不出半點洛未央的影子。
少年大概是怕再有失手,所以走得很慢,若不是赫連若朝也故意放慢了腳步,早就超過了他,就這樣,他還是幾乎與那少年肩並肩地踏進了月香苑的大門。
“賀公子來了!”門口的小廝一見他,忙不迭地招呼,又派人飛快地跑進去通知老板阮青。赫連若朝卻敏銳地看到,和他一起進來的少年抱著貓兒輕車熟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樓裏,並沒有人上前招呼。
難道他竟是這兒的——小倌?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讓赫連若朝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整個月香苑隻有老板阮青知道“賀公子”的真正身份,為他專設的雅間裏,這個風韻猶存的潑辣女人此時正陪著一萬個小心在一旁伺候著,如今更不比從前,那時候眼前這人還是太子,現在可是當朝天子!
“青娘,”赫連若朝還像從前一樣叫著她的俗名,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你這兒的哥兒裏頭,有沒有個叫墨……墨……”該死,後麵那個字他忘了。
“公子說的可是墨蘭?”阮青接道,同時心想皇上怎麼改了口味,以前不是一直喜歡皮膚白皙的麼,這墨蘭別的都好,就是皮膚黑了些。
“不是墨蘭……”
“那……再就沒有叫墨什麼的了。”阮青搜腸刮肚想了半天,回道。
沒有了?難道是他聽錯了?想到那隻躥來躥去的貓,赫連若朝又問:“那有沒有在房裏養了隻貓兒的?銀灰色的貓兒,胖得像個肉球。”
“公子說笑了,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哪還能讓哥兒們養什麼貓,再說,他們也沒這個閑工夫不是。”阮青賠笑說道,心裏還想著莫不是皇上記錯了,幹脆讓手下去附近的幾個樓裏看看,誰家有叫“墨”什麼的,直接給弄了過來。
赫連若朝點點頭,便不再問,在一桌子幹鮮果品蜜餞裏揀了一個玫瑰金橘放進嘴裏。
“那……奴還是叫小易來陪公子?”
“不用了,朕想起來還有件事要辦,坐一會兒便回去了。”又揮揮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知怎的,到了這裏卻又有些意興闌珊,都怪那該死的少年和他那隻該死的貓!
赫連若朝坐了一會兒,無聊地起身去走廊溜達溜達,結果走到某個沒有關嚴的門前時,就聽見裏麵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放手!你這肥豬死老頭子!唔……本少爺……可不是……”聲音沙沙的,就好像細細的風掃過地上的落葉,聽在耳中有種頹廢的魅惑感。
“唔唔……”話音完全被堵了回去,然後就是布帛撕裂的聲音。
赫連若朝不假思索地推門走進去,果不其然,先前街上遇到的那少年正手軟腳軟地被一個身子肥胖的男人壓在床上強吻……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在胖男人後腰上一點,那個碩大的身子立刻軟倒到地上。
“怎麼,你不打算起來嗎?”赫連若朝仔細打量著仍躺在床上的少年,精致漂亮的五官,但與洛未央的美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洛未央清澈透骨,淡極無暇,而這少年則是明媚動人,鮮亮蠱惑,還帶著一絲頑皮。
“又是哥哥你啊,看來我們很有緣呢,不過你這人身手雖好,眼神卻不濟,沒看出少爺我被那肥豬死老頭子下了藥嗎?”少年撅起嘴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不過說到“肥豬死老頭子”的時候,表情卻是惡狠狠的。
赫連若朝笑著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人,胖是胖,但充其量也就是個中年漢子,怎麼也沒到“老頭子”的地步。
“看什麼看,和哥哥你相比,那死胖子當然要算老頭子了!”少年竟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明自己還軟在床上,卻有心思出言調笑。
赫連若朝又好氣又好笑,坐在床邊俯下身去,兩手撐在那少年身側,直到兩人鼻子都快挨上了,才低聲道:“既然你不願意伺候那肥豬死老頭子,那就伺候哥哥我吧。”說著,一手已順著少年被撕開的衣領探了進去。
那少年並不躲閃,卻道:“哎,你等等……”
“怎麼?後悔了?”赫連若朝嘴上說著,手裏可不等,在少年細滑緊致的皮膚上貪婪地遊走。
“我的屋子就是二層拐角臨窗的那間,回去吧。”少年喘著氣說道。
赫連若朝不再答話,抱起少年走了出去。
這間房裏沒有剛才房間和走廊裏飄蕩的脂粉氣,看上去幹淨整齊,擺設不多,而且不像一般青樓小哥的房間那般錦帳珠簾,多多少少都帶著些俗媚,就連牆上掛的畫軸也不是醉臥海棠之類,而是一幅潑墨山水,屋子的一角還擺著一個半人多高的青瓷大甕,也不知做什麼用的。
被人一把扔到床上,沙啞的聲音大聲抱怨著:“你不會兒輕點兒啊,本少爺的骨頭快要給你摔散了!”
赫連若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墨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