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要和比自己老那麼多的人在一起。
    這句話怎麼越聽越耳熟？誰說過的？
    ——你怎麼那麼老啊？
    ——誰老了？你沒看到我這麼年輕貌美嗎？
    ——外表再好也掩飾不住你實在的年齡。老婆婆。
    ——你……我也隻是看你長得好才喜歡你的，你可別得意忘形。
    ——哈。難不成我還要謝謝你嗎？
    ——不、用、客、氣！
    ——哼。我絕對不要和比自己老那麼多的人在一起。
    ——……我才，不稀罕。
    奇怪，真是奇怪透頂了。
    “在想什麼？”
    夢宮主轉過頭，看到紫琴那張放大的秀美的臉孔。
    愛美的心此刻發作，夢宮主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觸感不錯。”
    紫琴瞪大了眼，“你……你……你在做什麼？”
    “沒看到麼？我在調戲你啊。”說著，夢宮主兩隻手都貼在紫琴的臉上，摸啊揉啊捏啊。
    “你太過分了拉，欺負我。”紫琴拚命和夢宮主作鬥爭。
    “不要害羞嘛。姐姐疼哦。”夢宮主笑得賊兮兮，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想笑。
    紫琴驚愕的一把推開她，死死揪住自己的衣服，“你可不要獸性大發哦。”
    “嗬嗬，紫琴，你真是可愛呢。”她是怎麼了？從來不在人前顯露本性的她，怎會在他麵前毫不設防？為什麼她會覺得紫琴和她很親密。很像，感覺很像，仿佛他們是同一個人。
    “龍兒，我發現了一件事。”紫琴突然很認真的看著她。
    夢宮主眨了眨眼，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嗯。”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紫琴有些羞澀，臉上帶有淡淡潮紅。
    “哦。”仿佛早就知道，似乎根本在意料之中，她沒有多大反應。
    “也許是我覺得我和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吧。嗯……感覺就像是，愛上了自己。”紫琴說完，自己都笑了出來。
    夢宮主的笑容在一瞬間僵硬。
    愛上了，自己？
    ——他和你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有嗎？
    ——你應該感覺的到吧？
    ——然後呢？
    ——因為你愛他如此。所以說，他所愛的，你也一樣深愛。
    ——所以呢？
    ——他愛上的你，你也愛。你，愛上了你自己。
    這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愛上自己？
    就因為，自己，是他所愛的？
    這樣的愛，是何等的瘋狂？
    “龍兒？龍兒？你還好吧？”紫琴緊張兮兮的問。
    “沒有啊。不過隻是在想你說的話太沒有道理了。我，聽不懂。”夢宮主牽強的勾動嘴角。
    “是嗎？你真的聽不懂？還是不想懂？”紫琴反常的逼問。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你的問題我不想回答。”夢宮主別過頭去。
    “好了，龍兒，我跟你開玩笑呢。不要生氣了。”紫琴又是一副討好的笑臉。
    “我是不會生氣的。從來不會。因為，我沒有感情。”夢宮主閉上眼。不想回想過去的事情。在遇到他以前，她的確是沒有感情的。但是那個男人的出現，一切都變了。為了他，所做的一切，已經超過了該有的限度、不可以，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夜，你知道嗎？我好想恨你。
    但是，辦不到。
    隻恨，愛上你的我。
    在院子裏散步的時候，夢宮主驚奇的發現，她的頭發，已經長的拖到了地上。
    “這麼長的頭發，走路不怕絆倒？”紫瑤走過來的時候，很小心的避免踩到那一片發絲。
    “要你管，我喜歡。”夢宮主完全無視那個雌雄難辨的人的存在。
    “那麼凶惡的一副嘴臉，再配上你那張奇醜無比的臉孔，真是絕配。”紫瑤惡毒的說。
    “再生的花容月貌，也不過是個粗俗不堪的不男不女，真是連醜八怪都不如。”夢宮主從容的反駁。
    紫瑤奇跡般的沒有生氣，低頭看著她的頭發，彎腰拾起一縷，細細的輕撫。
    夢宮主一時間啞然，感覺有些怪異。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冥夜傲風把玩她發絲的情景。鼻子有些發酸，感覺很難受。
    紫瑤凝視著她的發絲，然後攬了自己的一縷，企圖將它們纏繞在一起。
    夢宮主一怔，推開他，“你做什麼？”她和他，結過發。他們是結發夫妻。
    夜，你還記得嗎？
    她的頭發，隻屬於他。因為他喜歡，他說過，她的發很美。所以，她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的照顧她的頭發，不舍得讓它有任何損傷。
    “看到人間說什麼結發結發的，突然很想試著玩玩。”紫瑤恢複了一臉戲謔又冰冷的表情。
    沒有那麼單純。夢宮主直勾勾盯著他。那種專注的眼神，絕對不是什麼玩玩的態度。
    “紫琴和我很像，是嗎？”夢宮主這麼問。
    紫瑤一愣，“有嗎？”
    “雖然性別不同，雖然外貌不同。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和我很像，是嗎？”夢宮主逼問。
    “也許吧。”紫瑤眨了眨眼，垂下眼簾。
    “你不要因為得不到紫琴，就移情於我。我可是有心上人的。”夢宮主陡然轉移態度，帶有調侃的語氣。
    紫瑤又愣了一下，抬眼看著她，“當然不會。”
    “移情……麼？”夢宮主微笑著低喃。
    夜間，夢宮主獨自站在月色下，很惆悵的看著自己的腳。
    沒有了靈力，無法飄浮，無法飛翔，什麼都無法做。
    她必須忍受穿鞋、腳踏實地的痛苦。
    “沒有法力，很難受吧？”頭頂突兀的出現一個女聲。
    “邪神大人怎麼有空來看我？”夢宮主沒有抬頭，隻是輕聲的說。
    “記性可真好。”汨吻似乎說話裏有話。
    應該認識她。而且，到現在還記得。可是，為什麼就是搜尋不到這些呢？難道，她的直覺是錯的？
    “有沒有認真想過我的話？”汨吻降到夢宮主麵前。
    夢宮主倏地瞪大了眼眸。一半藍，一半紫……的透明翅膀。
    右邊三隻藍色翅膀，左邊三隻紫色翅膀。手上長而尖銳的指甲，右手紫色，左手藍色。銀白的發絲，純黑的眼眸。
    似曾相識。
    “真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汨吻歪著頭，微笑。
    徹夜難眠。
    夢宮主真的甚至不敢再去回想，汨吻那個樣子，代表了什麼。
    她不明白，夜琉璃的形態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夜琉璃……
    不對！
    汨吻的額頭上，沒有符咒圖騰。
    到底哪裏不對勁？
    她根本說不上來。
    ——我是神與魔結合所生下的孽種！
    ——無論是什麼，你都不該輕生。
    ——誰都想置我於死地啊。
    ——我不想。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要做的事，還沒有人能夠阻止。
    那段對話，是誰和誰的？
    她的過去，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難道說，她隻活在現在嗎？她的過去，都不存在了嗎？
    為什麼？這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你不可以愛上他，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
    ——他不適合你。
    ——我喜歡就好。
    ——他不會珍惜你。
    ——我會珍惜他。
    ——他甚至不會愛你。
    ——我愛他，就好。
    ——他……他比你大好多好多。
    ——無所謂。我根本不介意。
    ——你現在竟然說不介意？
    ——因為我愛他。
    ——還是不行。
    ——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因為，他是……
    他是什麼？告訴我，他是什麼？
    夢宮主捂著自己的頭，怎麼也想不起來那關鍵的話。
    ——這根本就是一個空曠又死氣沉沉的破地方。
    ——那麼，是不是我把這裏弄得漂亮了，你就會留下來。
    ——不可能。
    ——為什麼？就為了那個男人？
    ——是。
    ——不要走。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因為我愛他，不管和他去哪裏都一樣是那麼的美好。而這裏，沒有我所愛的人，無論多好，也隻是個巨大的牢籠。
    ——你走吧。記住，不要後悔。
    ——永遠，都不會。
    越是了解到她從前有個那麼深愛的人，越覺得自己肩上的包袱好沉重。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對不起多少人也想不起來，多少人對不起她也想不起來。她的過去，隻有一片空白。
    第二天，夢宮主一醒來，就看到了一張倒過來的臉。
    倒過來的……
    “汨吻，你在做什麼？”夢宮主挑起眉，問。
    “我？鍛煉身體。”汨吻此時此刻正倒掛在夢宮主的床梁上，如同蝙蝠一樣。
    “那麼一大清早來找我，有事？”夢宮主揉了揉眼睛，歪著頭，睜著晶瑩的眼眸看她，神色慵懶的問。
    “撲通”——
    夢宮主眨了眨眼，低頭，“沒事吧？”
    “我現在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迫害過。”汨吻爬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坐在床沿。
    夢宮主抿了抿唇，“說什麼胡話呢？我聽不懂。”
    “沒有，我隻是想說，一個人可以把記憶封印，但是感覺，是不會變的吧？”汨吻裝作不經意的問。
    “我不知道。又沒有親自經曆過，怎會知道？”夢宮主無辜的看著她。
    “可是還有一種可能。”汨吻眯起眼，勾起嘴角，露出一顆尖尖的——獠牙。
    “很可愛。”夢宮主下意識的說。
    “啊？”汨吻愣愣的看著她。
    “呃，繼續。”夢宮主歉意的笑笑。
    “當自己為自己製造的假記憶與慢慢恢複的真記憶相撞。‘砰’的一下，會發生什麼？”
    “精神錯亂。”夢宮主很自然的接口。
    “雖然難聽了點，不過的確是這樣。如果說，連自己的性格及靈魂也被封印住呢？”
    “人格分裂。”夢宮主蹙起了眉，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啊，隻是聽一些人說，堂堂的夢宮主，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和靈魂之後，變得無心無情。可是結果呢？愛上了一個男人之後，慢慢恢複記憶。這且不說，她被封印的靈魂和人格也回來了。本來嘛，神和魔的靈魂已經夠她受了，現在分裂再合並，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呢。”汨吻遺憾的搖了搖頭。
    夢宮主別開臉，“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不知道什麼夢宮主。”
    “不是啊，因為聽說，天宮又有了動作，夢宮主又開始行動了。”汨吻很強調“又”字。
    “夢宮主？又？”她在這裏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這個夢宮主啊，真是了不起。她把天界那些對魔界有深仇大恨的人都聚集起來，然後合力向魔界進攻。”汨吻勾起夢宮主的發絲，把玩著。
    怎麼可能……
    “我還真想一睹她的風采呢。聽說她長得很美，美的讓人受不了。我都覺得心癢難耐。”汨吻開始自我陶醉起來。
    美麼？她現在這個模樣……
    到底是誰，借用她的名義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