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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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水中,雲萱發現水底下果然深不可測,並且有許多光源。
是最亮的那顆麼?
並非如此吧。但方才的那個位置……
雲萱握緊了歐陽耀日的手,朝一個方向遊了過去。
冰涼的水把歐陽耀日臉上的溫度給消去了大半,但心中的熱度是揮不去的。
雲萱看似是個弱女子,她遊水的速度卻讓人大跌眼鏡,真懷疑她是不是魚投胎的。
越往深的地方遊,壓力越是大,幾乎要壓破人的心髒。
不久之後,他們見識到了真正的漩渦。
原本幾個人相握的手也不知何時鬆了開來。
在巨大的衝擊下,已經無法保有意識,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當雲萱再次睜開眼,有把劍抵在她漂亮的頸項上。
雲萱渾身濕透,維持坐在地上的狀態,抬眼冷靜的看著那個行凶者。
“韓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韓陌衣看她的眼神很冷,“你別給我裝傻。你對雨微閣的機關暗道都那麼熟悉,你和雨微閣到底什麼關係?”
“若我說是誤打誤撞你也不信。若我自誇料事如神你更是懷疑的緊。但我確實無話可說。你不信,那便殺吧。”雲萱的臉上除了淡然和微笑從來沒有出現過其他表情。
韓陌衣握劍的手緊了緊,“你別以為我不敢。就算你和雨微閣無關,憑你的聰明才學,我也留你不得。”
雲萱笑得帶點諷刺,“怕我拆穿了你的身份麼?還是怕我搶了你的心上人?”
幾乎是立刻,韓陌衣身上的殺氣就迸發出來。
“韓姑娘,你我大可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那個人……他若對你有心,你有何必著急除去我呢?”雲萱微微一笑,拍了拍裙擺直直站了起來。
韓陌衣的手在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驚嚇的。她麵對這樣的雲萱,仿佛根本無法反駁和對抗。
“有句話要告訴你。”雲萱眼兒一轉,眸光炫麗,“永遠別和死人爭奪什麼。他們將會是最無法替代的。”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果韓陌衣殺了她,那麼歐陽耀日永遠都不會忘記雲萱,她在他的心裏將會是最舉足輕重且無法磨滅的。
韓陌衣牙根咬的死緊,恨不得把雲萱給咬死。
迫不得已之下,韓陌衣唯有和雲萱一起去找失散的同伴。
她們被衝上岸以後,是到了一個山穀一樣的地方。而之前的一泉清水卻連接了這裏雄偉的瀑布。
此地確實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空氣清新的都讓人覺得不習慣。
沒走多遠,她們就被人重重圍了起來。
帶頭的居然是許久未見的啼鶯。
“嗬嗬,好久不見了。韓姑娘,對於敗在你手之事,還讓在下耿耿於懷呢。”啼鶯倒是大方的走過來,不怕韓陌衣對她做什麼。
韓陌衣警備的將手中的劍握緊,“客氣了。上次取勝不過是僥幸。”
“非也非也。我這人有個壞習慣,就是不服輸。是不是可以請韓姑娘到閣中一敘,好方便我們再切磋切磋武藝?”啼鶯說的大方,但眼中卻含著威脅的神采。
韓陌衣忍下一口氣,“那就卻之不恭了。”
啼鶯像是剛發現韓陌衣身邊還有一個人,“這位是……”
“她……隻不過是同行的陌生人而已。”韓陌衣並不是在袒護雲萱,而是實在不想和她有關係。
雲萱朝啼鶯一笑,“久聞雨微閣盛名。如今有幸一見,不知可否借鑒一二?”
啼鶯靈活的眼轉了又轉,“這自然是歡迎的。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雨微閣小氣了。這邊請。”
雲萱神態自若的跟著啼鶯走,倒顯得韓陌衣是小人之心了。
在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讓人有誤闖仙境的錯覺。放眼望去全是外麵無法窺見的奇花異草。
一片廣袤的山林走過之後,是一座玉雕成的宮殿。
“這想必就是隻在傳說中出現的晶曜暖玉。”雲萱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姑娘真是好見識。”啼鶯有些驕傲的抬頭說道。
傳說中的晶曜暖玉為賦有靈氣的暖玉,外觀如雪瑩白,但在夜間可發出微弱的紅光,而且觸感極溫。傳言此玉與清凜冷玉並稱為鎮世之璧。後者為瑩藍色,通體冰涼。
得此兩者將擁有永世的生命和用之不竭的力量。所以江湖上的人爭破頭也想得到它們。
隻不過……傳言中那麼神奇的玉,按理說是罕見的。沒想到在這裏可以看到整座宮殿。
韓陌衣冷哼了一聲。
啼鶯笑了笑,“不過什麼長生不老什麼絕世力量的倒沒這麼回事。這玉不過是給我們保暖而已。”
不管世事如何,卻可以肯定,雨微閣的寶貝不少,而且各個價值連城。不,是有錢也未必能得到。
走進那堪稱極盡奢華之能事的宮殿,連踏在腳底的都是那暖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沒過多久,韓陌衣發現她們身上本來濕透的衣服已經幹了。
這玉果然是良好的發熱體麼?
兜兜轉轉了不知道多少圈子,才在一個寬敞的大殿裏停下。
如今才發現,雲淺和歐陽兄妹已經在這裏坐著了。
雲淺見了雲萱,立刻上前審視她周身,“萱兒,沒傷著麼?”
雲萱搖了搖頭,“沒事。雨微閣的待客之道應是極好的。”
啼鶯聽了心裏開心,“那是。我們雨微閣可是名門正派啊。”
歐陽耀日看到雲萱也想上前探問,但見他們兄妹的模樣,似乎已經沒有他介入的份。
韓陌衣走到歐陽耀日身邊,“盟主,你們怎麼會到此?”
歐陽耀日懊惱似的沉吟,“呃……其實當我們睜開眼就已經在這裏了。”
韓陌衣挑起眉,直覺這件事情不簡單。
“各位來此一定有要事相商。不過我們聖女通常情況是不見客的。我們已經通知了左護法,等會就會來接見各位。”啼鶯說完,朝他們行了禮後退出門外。
“這裏……很詭異。”韓陌衣蹙起了眉。
歐陽明月首次讚同她的意見,拚命點頭,“對啊。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我們在這裏那麼久,竟然都沒有人來管我們。”
“你們懷疑雨微閣在暗地裏收買人命麼?”雲萱一針見血道。
“那也不是不可能啊。”歐陽明月連忙說。
“若真的收買人命,就不會留我們到這時了。”雲淺露出一抹使人安心的笑容。
歐陽明月立刻臨陣倒戈,對雲淺的話深信不疑。
“是極是極。雲公子真是個明理的人。”說話間,一個嬌小的女子緩緩步入大殿。
女子尚且年幼,但清秀的眉宇之間透出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皇家的威嚴。
雲淺對她一笑,“左護法客氣了。”
“雲家兄妹乃是京都雙璧,果然不同凡響。”凰鸞笑了笑,把視線投向雲萱。
雲萱淡淡一笑,“傳言未免誇大。不過今日一見雨微閣左護法的風采,卻是名不虛傳。”
凰鸞笑吟吟的看似十分開心,“不知道你們這次不辭辛苦的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是這樣的。在下的母親失明多年,不知道此處有沒有救治的方法?”歐陽耀日有些急切的問。
凰鸞一愣,然後哈哈笑起來,“就為了這樣的小事?你們可知道若在雨微閣送了命,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小事。對於雨微閣來說,生死人,肉白骨,這也可能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歐陽耀日被她這張狂的態度弄得有些不悅,但也不好發作,“還請姑娘賜教。”
凰鸞狡黠的眼一轉,“你母親是如何瞎了雙眼?”
歐陽耀日一怔,“這……”
“我這可是對症下藥。要是藥方弄錯了,豈不是害了你母親的性命?”凰鸞用女兒家的純真笑容對著他。
歐陽耀日自覺自己失禮,神色不禁軟了幾分,“她是……被人害的。”
“哦?怎麼害的?”凰鸞看來是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是以毒針刺傷。”歐陽耀日說話間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凰鸞點了點頭,“這樣啊。那問題就有點嚴重了,要把腐壞的肉都剔除。還她一雙好眼的話,就需要活人的眼了。”
歐陽耀日驚異的睜大眼,“要以眼換眼?”
凰鸞又點了下頭,“對啊。不然你母親眼睛壞死那麼多年,你以為還可以用嗎?”
當然……可以了。隻不過,不能用人類的方法了。
歐陽耀日沉默了。
雲萱笑了笑,“怕是我實踐諾言的時候了。這眼,我給了。”
歐陽耀日猛地抬頭看她,無法相信麵對自己的身體,她也可以這樣的不在意,這樣的殘忍。這女子……果真是堅韌的讓人敬畏。
雲淺握住她的手,“萱兒。不要胡來。”
雲萱掙開他的手,看向歐陽耀日,“這並不是胡來。耀日是個善良的人,但他也是肩負重擔的武林盟主。他不會願意去傷害別人,我也不會讓他傷害自己。”
這話說的動情之極。雲淺微微別開臉。
韓陌衣此時此刻對雲萱的戒心淡去了不少。但卻無法忽視自己內心那似乎是嫉妒的種子在萌芽。
看得出來,歐陽耀日很在乎雲萱。不同於對待別人的溫柔。
“你們商量好沒?給我個說法,我好給你們方法啊。”凰鸞耐不住性子的說道。
“告訴我以眼換眼的方法吧。”雲萱首先開了口。
“好呀。不過我隻能告訴你一個。”凰鸞神秘兮兮的笑著。
“可以。”雲萱跟著凰鸞走。
“等等!你不可以去!”歐陽耀日衝過去想要抓住她,但五指緊握時,竟什麼都沒留下。
雲萱的堅定,讓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等雲萱再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她。
“我們走吧。”雲萱臉色淡然,隻說了那麼一句。
回去的路上,再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
似乎沒有一個人敢問凰鸞到底和雲萱說了什麼,她是否真的有辦法救治歐陽夫人的眼睛。
回到歐陽家,雲萱毫不猶豫的步入後院。
歐陽耀日一把拉住她,“你……”
雲萱回過頭對他一笑,“我會還給你一個完好無損的母親。”
看到雲萱毅然決然的神情,歐陽耀日覺得寧可是用自己的眼睛去換,也不希望雲萱受那樣的苦。
但在雲萱去後院之後,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這樣的平靜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那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之間,“砰”的一聲響。
眾人驚嚇之餘立刻趕了過去。
然而房裏的情形讓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雲萱倒在血泊之中,身子僵硬的如同死了一般。
而本該在這房中的歐陽夫人也不知去向。
雲淺首先做出了反應,上前去查看雲萱的傷勢。
雲萱的肩膀被刺穿。右眼眼角也劃開了,正在慢慢滲血,仿佛血淚似的觸目驚心。
在場的人都明白,雲萱的眼是自己劃開來救治歐陽夫人的眼疾的。
這個認知卻讓韓陌衣沉下了心。她似乎,根本比不上她。明明擁有高強的武功和剛烈的性子,倒不如這個弱女子來的無私無畏。
在幫雲萱治療過傷勢之後,雲淺一直很小心的守在她身邊。
他讓歐陽兄妹去調查自家母親的事,雲萱這邊隻需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幸好雲萱傷的不深,沒有傷到要害,過了一兩天人也漸漸清醒了。
她睜開眼,看向一旁的雲淺,“伯母呢?”
雲淺握住她的手,輕輕拍著,“被人抓走了。”
雲萱垂下眼,沒露出什麼情緒,“耀日他們呢?”
“正在追查。已經是武林盟主了,能調動的人手也多。”雲淺溫柔的向她解說。
“你不問我,是誰襲擊的我?”雲萱抬起眼,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一般的眼望著他。
雲淺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也許知道也未必好。我問了,你便說得出個誰麼?”
雲萱抿著唇淡淡一笑,“哥,有時候我覺得,你與我真像。但,或許你比我更決絕。”
“萱兒。你隻是太聰明。而我,隻是不想看透你的聰明。”雲淺俯下身,一個輕柔無比的吻印在雲萱的額頭上。
雲萱抽回自己的手,微微別過頭,“怕是這段日子,江湖上要不太平了。”
雲淺退開身,慢慢站起來,“我知道。我會護你安全。自然,也會護他安全。”
雲萱看著他,隻想要知道,他的武功,到底強到什麼地步。
明明是兄妹,卻仿佛永遠都有那麼一層隔膜。雲淺看不清楚她,她也無法觸及那人的真實。
鏡中花,水中月,倒還比這男人來的真實些。
雲萱的唇邊劃開了一抹淡淡的帶著憂傷和無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