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金鼓向長安 第七十章 夜闖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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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哪朝哪代,帝王都明白萬世或者萬歲隻是奢望,然而,又無論哪朝哪代,帝王,總希望江山在自己手中更久一點。
——晉楚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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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裏痛揍鳥皇帝出氣之後,林秋芷哀歎一聲,繼續飛簷走壁。
躍上屋頂,武林盟主俯視“滿地上都是比樹葉還不值錢”的皇宮侍衛,不屑地撇撇嘴。
皇宮侍衛就這種水平?不要說是他,就是把江溟那小子拉來也能刺殺皇帝了。
然而不屑歸不屑,設想歸設想,他今夜可不是來行刺的。
看著一隊侍衛走過,林秋芷翻身躍下,悄無聲息地落地,貼牆迅速移動到某扇小門旁——這小門是宮女內侍專用,也沒什麼侍衛,對潛入內宮實在是很理想的道路。
門內卻是複雜如蛛網迷宮一般的房屋小道,但這並不是林秋芷猶豫半日遲遲不入的原因。
他身上有一隻很小很小的蠱,正極不安地在他衣袖中爬來爬去。
感受著袖中蠱的焦躁,林秋芷歎了口氣。
果然……雖然是所謂的萬物靈長,不過要說直覺什麼的,人可真是比不上這些小物……
冥府密衛雖然已經除去了最強的烏鳳和狻猊,可是剩下來的也都不弱呢……鳥皇帝,你可真是好命,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別人為你賣命……
皺著眉頭暗自抱怨了一番,林秋芷在蒙麵巾下冷笑一聲,從懷中抽出一根尺許長、兩指寬的黑色綢條兒,輕輕抖了兩下。
綢條兒上沾了南疆特有的草藥粉末,對各式各樣的蠱有極強的迷幻作用,這麼抖了兩下,氣味溢出,四周讓身上那隻蠱不安的小家夥們就可以好好睡覺去了……
發覺身上的蠱不再不安,林秋芷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秦薷媳婦說的沒錯,這東西還真好用……
小心把布條兒收回懷裏,林秋芷整整遮住整張臉、隻餘眼睛的蒙麵巾,溜進了小門,在黑暗的遮掩下摸索前進。
走了不多時,林秋芷悄悄計算一下,發現按照他現在的位置,隻要向東裏許就能到皇宮正殿,不過,去那裏裝神弄鬼還有什麼意思呢……大半夜,啊,準確來說連前半夜都不算,去那地方就算裝了弄了又給誰看呢?
他的目標才不會那麼無聊。
認清方向之後,林秋芷眯眯眼睛,繼續向禦花園方向前進。
畢竟是要嚇唬人嘛,當然要在對方以為最安全的地方才好玩……不是麼?
向禦花園一路潛去,林秋芷避過了五六撥侍衛,迷了兩三次蠱,繞過十幾個明顯是冥府密衛的“宮女”“內侍”,在心裏念念叨叨罵了一路……終於,他到達了目的地。
然而,隻是一個簡短的掃視過後,林秋芷便覺心中一派悲涼。
禦花園的風景與他之前想象得一樣好,非常好,盡管正當這般……這般“半夏不秋”的尷尬時節,園中的風景仍是不顯一絲頹敗,雖然在暗中看不清楚,林秋芷卻也能感到令人舒適的氣氛……
可是該死的他就是舒適不起來。
偌大一個禦花園,你個鳥皇帝待在哪裏不好,非要去什麼湖中央!你有毛病啊!你就不怕得個什麼痹症風濕嗎?!
他再次抱怨的原因很簡單——禦花園裏燈火通明的地方隻有一處,而那處偏偏是湖心的水閣……
默然瞪視了水閣半晌,林秋芷也清楚這是對方對自己的挑釁,可是……
可是,你以為我這個武林盟主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嗎?以為水閣離岸半裏我就過不去了?哼!也未免太小瞧本盟主了吧!
還有……你以為挖出這麼大個湖來很漂亮嗎?趕明兒我抓兩條水蛇放進去看你還得意什麼!
在肚中第不知多少次咒罵“鳥皇帝十八代祖宗就又貪又奢”的林秋芷,對於如何在無人發覺時進入水閣卻委實有些犯難。
他來此有一個目的就是嚇唬嚇唬這鳥皇帝,如果做不到這點的話……所謂的“威懾”就隻是笑話而已了。
湖麵上漂著幾十盞浮燈,映得整個湖麵通亮一片,別說一個黑衣人白衣人,就是一隻鳥飛過去也得讓人瞧個一清二楚……
……唔,鳥?
林秋芷突然想起禦花園中珍禽異獸很多,而且一般不會關進籠子,雖然不知是不是內侍們偷懶才這樣做,不過,他倒是聽過這種做法是為了叫皇帝吹噓“奇珍異獸有感於他的德行而馴服”之類的說法……呸,異獸也就罷了,能飛的哪天不丟兩隻?
把主意打到鳥兒身上的林秋芷東瞧瞧西望望,發現園中侍衛不多,而身上的蠱也未示警,可見由於外麵沒有異常,還沒人真正以為禦花園會“受襲”,戒備隻能說是勉強過得去罷了……很好,下次來也這麼幹,說不定墨老頭兒想要的珍禽我還可以抓兩隻給他。
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對皇宮守備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侮辱,林秋芷矮著身子,“片葉不沾身”地奔向有可能存在仙鶴天鵝之類珍禽的方向。
禦花園中雖然花木眾多道路複雜,林秋芷在急速的前行中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很快便輕易找到了目標。
然而,就在他暗暗得意著準備探手去捉的瞬間,一隻柔軟白皙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隨即耳畔響起一個無論如何稱不上熟悉的女聲:“這不是武林盟主麼……大半夜的,來串門嗎?”
林秋芷渾身僵硬地保持這原來的姿勢,嘴角微微一抽,回過頭去,對上女子似曾相識的麵孔。
水閣中。
年輕的皇帝對著一桌酒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第十七次,皇帝抬頭望向窗外。
“……袁業。”
“在。”
“外麵還是沒有動靜?”
“……是。”
“……”
“聖上……”
“嗯?”
“您……您怎麼就知道,林秋芷會來呢?”
“……”
“……聖上?”
“袁業,你可知道王家是誰動的手嗎?”
“不是……不是林秋芷和他的手下嗎?”
“……是冥府的人。”
“什麼?”袁業大為驚訝,“他們不是該等著聖上您的命令麼……怎麼……”
“誰知道呢……”晉楚鶄笑笑,“白鶴送信來說烏鳳帶人把王家滅了,還是扮成林秋芷手下去的……雖然不知道林秋芷是怎樣得到的消息,不過,醉心丹一事,的確足以讓烏鳳發怒……尤其是在狻猊也是受害者之一的情況下。”
袁業一愣:“……原來聖上心裏都清楚著呢……可笑這二人……”
“不可笑。”微笑的臉上突然透出幾絲陰鷙,晉楚鶄握杯的手忽然收緊,“在明知我會用種種方式限製他們自由之後,便選擇了更強大而有力的後盾,以短時間內的交付力量為代價換取自由……烏鳳……哼。”
眼見皇帝發怒,袁業心中雖然仍有疑惑,卻也不敢開口,隻得垂下了頭默然不語。
自己生了一回悶氣的晉楚鶄忽然又笑起來,隻是其中有幾分真心實意頗為可疑:“嗬……林秋芷知道王家與冥府和我皇族的關係,他明明有能力卻沒有親自動手去對付王家,而非要自找麻煩地讓烏鳳動手,這就說明他還沒有與朕正麵為敵的意思,他很明白,朕的天下與他的天下之間需要平衡,而且……”
而且什麼,晉楚鶄沒有說,而袁業心中卻是了然。
自六月至今,所有大事都說明在這場混亂的爭鬥之中有人將矛頭直指皇位。
夏尚書,十八魅,前者的女兒險些成了太子妃,而後者卻是皇族的直屬密衛……二者與皇帝的關係無比密切,林秋芷已經表明態度,不會與皇帝正麵為敵,而四大家族一直都在控製之中,那麼,殺死夏尚書和十八魅的便一定是第四股勢力……他們完全不了解的神秘力量,而那個攪亂了計劃的朱曼,便當是屬於這股勢力。
林秋芷壓製了這股勢力,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畢竟都是幫了皇帝……這般精明之人,不可能不要一點報償。
可是,似乎聖上還是沒有告訴他,為何是今夜……
袁業看了一眼年輕的皇帝,心中暗暗歎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自己是聖上登基的功臣,卻畢竟算不上是他真正的心腹……聖上在那個“隱脈”之中究竟是埋下了暗線還是派出了探子,他恐怕是沒有機會知道了。
“咦?”晉楚鶄忽然望向湖麵,略略有些訝異,“白鶴……還喜夜遊?”
袁業聞言亦望向窗外,卻見一隻仙鶴正飛過湖麵。
湖上浮燈的光芒,讓那仙鶴的白羽在黑夜之中,格外顯眼。
同時。
驪山,蕭府,地宮。
青蘿回頭看看齊仲彥:“鳴鶴,你幫他那麼多,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吧!”
齊仲彥默默一笑,不語。
青蘿繼續憤慨:“秋芷哥哥也太過分了,免費的勞力也不能這麼用啊!”
齊仲彥嘴角抽抽,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讓對方把自己當成“免費勞力”……雖然聽起來很無私,可他就是覺得,這話從某人口中說出來,就是讓他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不是的……這是合作啊,林兄也是要做些什麼來回報的。”
“……哈?”青蘿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不說,可不代表著她不知道對方與某個人合作的目標是誰……難道鳴鶴又多了新的目標?除了那個韓坤玥之外的……要對付的人嗎?
看出青蘿的疑惑,齊仲彥雲淡風輕地一笑:
“我要林秋芷保莫鳶飛將軍的平安……雖然他大概已經不記得了,不過,蒙幼時指路之恩,這個忙,不幫不行呢……”
他已經不記得了,而你,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