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道，在於氣也。
    ——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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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破注意到青蘿狀況有異，欲要回身相助時，卻覺身後兩道寒風直取自己後心，忙出刀架住兩名人偶的攻擊。雖然心知適才與青蘿各自前邁一步時兩人之間有兩步之遙，風破卻未料到朱曼能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欺身而來，這一下被餘下的四名人偶將他與青蘿阻隔開來，不由大怒，刀光道道向人偶頭頸而去，淩厲無比，恨不能一刀幹掉這四個礙事的東西。
    青蘿見朱曼僅以一手便接住自己那一劍，秀眉一挑道：“你很厲害嘛，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強！”話音未落，劍已向朱曼刺去。
    朱曼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一字不說，仍伸手去接那劍刃，青蘿哪裏能容她得手，劍尖微顫，舞出三朵劍花，分襲朱曼掌心、手腕和臂肘，朱曼退後一步卻仍未能躲過，右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見腕上傷口滲出血來，朱曼的笑容突然詭異起來，先前由靈力修複的左手並為手刀，穿過劍影直取青蘿咽喉。
    青蘿側身閃開那一擊，劍身上提，削向朱曼左臂，同時左手並掌，擊向朱曼心髒。
    朱曼右手成爪狀直向青蘿左手落下，同時左手一翻，自劍下穿過，直捉青蘿右腕。
    青蘿連忙退開半步雙臂回撤，眼見朱曼不依不饒地兩爪仍向自己身上招呼，心裏也不由起了怒意，劍光一閃，已舞成一片，令人隻覺那劍無處不在，毫無破綻。
    朱曼既非傀儡，見這劍光比剛才氣勢不同，更為銳利，便不敢伸手去接，兩手轉向，各由袖中取出一枚尖錐，分別向青蘿兩肩甩去。二人相距甚近那尖錐去勢又快，若非青蘿手中之劍舞得密不透風潑水不入，隻怕她雙肩都要出一個血洞了。
    見朱曼擲錐之後立即退出一丈之外，青蘿停止動作橫劍胸前，冷笑道：“果然，如風所說，你根本不會長時間交手，來回不足五招你就得停上一次。”
    朱曼沒有回答，隻是抬起左手，伸舌在流血的傷口上慢慢舔過，兩眼卻仍盯著青蘿，神情詭異至極。
    青蘿看朱曼舐血，不知為何心裏忽地一突，不由得向後微微仰身，
    “司徒青蘿，我很討厭你。”出乎青蘿意料的是，朱曼沒有動手攻擊，而是微笑開口，說著似乎沒什麼意義的話，“你太天真……天真得讓我惡心！”
    青蘿皺皺眉頭，不知道對方耍的是什麼把戲。
    “但，你也是第一個……第一個令我‘朱曼’受傷的人……我先前以為洛受那麼重的傷是因為無能，現在我才開始覺得……受傷，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手足夠強。
    “洛說過，她要毀掉你。
    “而現在，我也有了同樣的想法……司徒青蘿，你可真該榮幸。”
    聽著朱曼有些飄渺的聲音，青蘿覺得一陣不舒服，開口譏諷道：“榮幸？就因為你這個瘋女人想殺我？”
    “當然！”朱曼昂起了頭，“你可是第一個，逼我‘朱曼’盡全力的人！”
    “叮——”
    突然飛至的尖錐雖然被青蘿用劍擋住，強勁的力道卻迫得青蘿後退兩步。
    怎麼會……
    她的力氣，為什麼突然變大了？
    全力……難道之前她都是在故意留手嗎？可是為什麼……
    “驚訝麼？”朱曼把玩著手中的尖錐，笑笑開口，“所謂‘魘魔’就是由無數人心裏的‘魔’聚集在一起變成的‘靈’，身為在一個人身上產生的第二個靈魂，我該被叫做‘內靈’……又或許，你們比較習慣於稱為——心魔？”
    “與魘魔同源的我，當然比洛那個卑微愚蠢的‘人’強得多……而使用魘魔的力量，也方便得多。”
    “吱——”
    尖錐在劍脊上擦過，激起一串火花。
    這一次，她的力道更強，速度也更快，青蘿甚至無法將那尖錐擊飛。
    心魔……內靈……
    哼……難怪走火入魔的人不好對付，這些邪魔歪道的確更容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可是那又怎麼樣？難道本姑娘還怕了你不成？
    不能守……那就攻！
    劍光陡然大盛，劍身的光芒一時竟仿佛蓋過了日光，晃得人眼睛刺痛。
    光芒之中，長劍若一道閃電，卻在半途分出枝杈來，分刺對手眉心咽喉和心口三處致命要穴。
    朱曼手上掐起印訣，兩道氣刃如凝實體，硬生生架住了青蘿的劍。
    青蘿原也沒想一招製敵，劍身被氣刃架住甚至彈起，她便順勢出劍，蓄力斜削而下。
    劍身在空中留下數道殘影，也在朱曼肩上留下一道深約半寸的傷口，若非朱曼已憑氣刃擋架，隻怕便不是創口見骨，而是左臂廢掉的結果了。
    肩上的創痛讓朱曼的眼神變得異常狠戾，不顧傷口加深，她竟以左手用力將青蘿之劍壓在自己肩上，同時右手向青蘿心髒抓去，眼見便是剜心之禍，青蘿隻得鬆開了右手，向後疾躍出數丈。
    棄劍！
    在對手肩上留下深可及骨骼的傷口，卻不得不鬆手棄劍，這若是買賣，該如何算得虧盈？
    青蘿在心底苦笑。
    ……也罷，就算手中無劍，她也一樣無懼！
    右手捏個劍訣，空無一物的手中似乎突然出現了什麼，阻隔了風，甚至遮擋了光。
    劍氣。
    二百餘年前的葉傾城，就是憑借名劍瑤碧與灌注其中的劍氣挑戰魘城全部高手而得全勝。
    世人雖不知魘城，卻將劍氣奉為劍技的頂峰，直至七十年前，才又武林盟主蕭雲鼎達到同樣的境界。可惜，當時的他已是蒼鬆北阡陌的傀儡，隻在掙脫傀儡術控製的瞬間以劍氣刺出三劍，隨即，便死於梅花劍之手。絕世的三劍，如曇花一現，倏然凋零。
    自他之後，世人尚未聽聞有何人參悟劍氣之境。
    而如今，青蘿正是以劍氣在對抗魘城朱曼。
    朱曼抬手一拂，肩上的劍便掉落在地，望向青蘿的眼神中敵意更深，卻也有幾分忌憚。
    “這不是劍氣麼……葉傾城……還真是不好的回憶……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靠冥靈之力修劍氣的家夥，怎麼對付為你提供力量的冥靈！
    “嗬嗬嗬……哈哈哈哈……”
    血珠兒四濺於地，凝聚成幽暗的紅色光芒，竟讓青蘿有一瞬間的失神。
    朱曼喃喃自語般地低語：“地獄諸靈，從我召喚，魂燈彼方，為吾夜光……都出來吧……為你們的主人，殺了她！”
    輕軟的霧氣如同上好的薄紗，縹縹緲緲從地下滲出，在空中凝出一個個高大的人形。
    冥靈。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的，鳶都冥靈。
    見朱曼召出冥靈，已經幹掉兩個人偶的風破顧不得有受傷的危險，硬接了人偶力道無比強勁的兩刀，以左手虛劃出兩刀氣刃，終於放倒了最後兩個人偶，躍到青蘿身邊。
    右臂已經酸軟酥麻，難以動彈，可風破卻還是對一眾冥靈，舉起了刀。
    刀鋒上有淡淡的靈光閃爍，“往生”之術瞬間便驅走了少半冥靈。
    風破盯住朱曼，話音無比冷冽。
    “想動她，先問過我！”
    “哼，奉刀大人，你未免把自己瞧得太高了點！”朱曼笑得妖豔無比，“靈書執筆或可與魔一鬥，至於你……還是省省吧。上！”
    隨著她的話音，一幹冥靈尖嘯著撲向包圍正中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