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曲盡笙歌散 第二十二章 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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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難道隻是生死相許嗎?那些讓我們懷疑和恐懼的……是否同樣是愛情?
——青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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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蘿想到“控製著自己的”傀儡,便忽然想起一事來:“請問前輩……據前輩所知,能夠掙脫傀儡術的人有幾個?”
蒼鬆似乎怔了怔。
“當年的蕭雲鼎是其中之一……還有誰呢?”青蘿掰著手指頭,卻怎麼也數不出第二個來。
“沒了……”蒼鬆歎道,“就連我,明明已經是很強的傀儡師,也一樣無法掙脫傀儡術的控製……蕭雲鼎,他……”說到那個從他的傀儡術下掙脫出來的晚輩——盡管隻有那麼短的時間——蒼鬆的神情說不出的複雜,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對蕭雲鼎的評價,蒼鬆隻是淡淡地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別人了嗎?這樣啊……那就沒……”青蘿抿緊了嘴,向蒼鬆搖頭的動作忽然停下,“……不,還有一件事。”
青蘿這回更加猶豫了,她低下了頭,半日,才終於下定決心般的咬咬牙,抬頭道。
“我想問的是……在前輩眼裏,‘愛’,究竟是什麼?”
在前輩眼裏,“愛”,究竟是什麼?
咦?小青蘿啊……
秦薷挑起了眉,看看青蘿,又看看風破,然後發現……
唔……你小子拳頭攥得那麼緊……
果然,在緊張呐……
風破聽著自己的心跳。
唉,這麼快啊……
不可以緊張,更不可以因為這個亂了心神,否則意封鬆動蒼鬆會馬上變回敵人……
可是,控製不了啊……心跳,呼吸,還有已經無法收斂無法專注的心神……
忽然看見秦薷向他笑笑並結起了手印,風破才終於放棄了。
就這樣放縱一下自己好了。
隻在與她有關的事情上。
可是……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青蘿……
蒼鬆也怔了怔。
青蘿又問了一次:“前輩以為,什麼才是‘愛’?”
蒼鬆定定看著青蘿,給出了最誠實的答案:“我……不知道。”
他曾經以為自己深深愛著那名為緋煙的女孩兒,那時,愛情是最美的花,最香的茶,最醇的酒,最迷人的夢。
當他最終發現,那些都不屬於他時,他以為,愛不過是謊言,不過是幻覺,不過是,一個終將破碎,終將認清的夢。
它脆弱不堪,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就可以輕易將之破壞。
它虛偽無比,美麗的麵具掩藏了醜陋和惡毒。
它……
可是,讓蕭雲鼎掙脫傀儡術,用生命交換對愛人微笑的機會的力量是什麼?讓夕容甘心品嚐劇毒卻甘之如飴的又是什麼?
他曾見證的,他曾幾乎得到卻最終不屑的,所謂的“愛”,究竟是什麼?
他不知道……不知道啊……
青蘿輕輕笑了:“從在楓林小鎮聽到歲寒三劍的故事之後,我就一直想問前輩這個問題,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這種機會。”
“那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如果愛一個人,一定不想看到他受傷,不想看他有一點點不好……
“前輩對緋煙前輩真的是愛到至深嗎?如果是,為什麼要讓她幾乎失去所有,最後不得不遠走大漠?如果是,又為什麼傷害她的弟子,直到她和戀人同赴黃泉,三劍齊折?
“晚輩不明白,那種如果不能得到‘愛’做回報,就一定要予以傷害的感情,是‘愛’嗎?”
所以我說,我不知道啊……
蒼鬆劍,北阡陌,閉上了眼睛。
是啊,那到底是什麼?
秦薷雖然忙著支撐靈術,卻也忍不住想歎氣。
問世間,情是何物嗎?
嗬……
不過話說回來,小青蘿會問這個問題,該不會是……
唔,情竇初開了吧?
風破握緊的拳鬆開了。
情是何物……這種問題,真的一定要弄明白才行嗎?
“其實,晚輩也隻是問問而已。”
青蘿嫣然一笑,兩頰略略染了緋色。
“對晚輩來說,‘愛’,隻是心情而已。
“愛了就是愛了,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愛’,也就不重要了。”
少女兩頰微紅,眼波流動,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仿若春水的柔波,夏花的燦爛。
從好奇到心動,又到如今的喜歡,每次看到不一樣的她,都讓他覺得自己又深陷了一步。
無所謂了……
想跟她在一起,想看她笑,想聽她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想分享她惡作劇之後的快樂,想……
想說,請你記住我,無論如何……
蒼鬆撇開了臉,麵上帶著無法掩藏的苦笑。
“果然,還隻是個小丫頭而已……”
不過,也隻有這樣年輕而幹淨的心,才可能擁有最真、最純淨的感情。
而他,早就已經在濁世中汙了那顆也曾明淨的心,老了呐……
風破好容易安定下了已經亂如紛紛秋雨的心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在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之後,曾經的一切猶豫和懷疑都顯得那麼可笑,那麼無聊。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過去如此,現在如此,而這一點,將來也不會變。
“前輩……請問夏清玉現在何處?”
此言一出,秦薷頓時氣結。
死棺材臉,你腦袋是木頭做的嗎?趁現在趕緊說啊說啊說你對她有意思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懂把握機會呢?!夏清玉?夏清玉算個鬼啊你這麼關心她幹什麼!跟魘城內什麼見鬼的叛亂相比先把小青蘿搞定了才是重點啊你懂不懂?!這種人這種人……怎麼說來著……哦,白癡!對!就是白癡!
秦薷顯然忘了一件事情:他們幾人如今所處之地不是風光秀麗的西子湖畔而是遍地屍體和刀兵暗器殘骸的幽深山穀。
在這裏談情說愛,除了蒼鬆這種“非人”,也就隻有青蘿這種在某些方麵十分遲鈍並粗心的人幹得出來。
至於想到讓好友在此、處、當著蒼鬆的麵對青蘿表白心意的某個人或者說某隻狐狸,也並不是什麼與白癡相反的高明人物……
聽到風破的問題,蒼鬆搖頭道:“我不清楚……她是個比較特別的傀儡,那個人的傀儡術既然用到了血液,想必與巫術有所相似,一旦失敗,應該也有反噬……夏清玉,應該就是替傀儡師抵擋這種反噬的傀儡。”
風破點頭:“是,那種人偶叫做‘媒介’。”
“人偶?你們叫它人偶嗎?”蒼鬆想了想,“施術失敗、其他人偶被強行破壞或者切斷與施術者的聯係而造成的反噬全部施加於‘媒介’,是嗎?”
驚訝於蒼鬆如此迅速地猜出這些細節,風破卻還是用平靜無波的聲音應道:“沒錯。”
青蘿對傀儡術和縱偶術都沒有了解,聞言還是有些不解:“媒介?隻是這麼簡單嗎?”
秦薷也不忙著生氣了,搖頭晃腦地解釋道:“媒介,就是一種特殊的人偶,被縱偶師用來轉移反噬傷害,他們擁有自己的意識,但替主人承受所有反噬,隻要他們不死,縱偶師就不會受到任何反噬。”
蒼鬆接口:“夏宅大火後‘我’按照傀……縱偶師的要求把她帶來這裏便沒有再管她,後來又按照縱偶師的要求安排了剛剛的陷阱,她現在如何,恐怕隻有跟在她身邊的兩個傀……人偶才知道。”
青蘿“咦”了一聲:“你說人偶?不是傀儡?”
“之前,在我剛被控製時,那個人似乎還做出了不少與我相似的人偶,大約兩年前他力量減弱,才開始用傀儡術的。”
“人偶……真惡毒……”青蘿擰起了眉,“她現在會不會還在穀中?”
“在……當然在……”
四人都想要答案,但,絕不是在“答話者不是四人中任何一個”的情況下。
可惜,這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