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 第六章 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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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國皇城中,有著一條特殊的街道,此處的街店在白日裏總是冷冷清清,但一到了夜晚卻是燈火輝煌,客觀滿盈,熱鬧非常。這條街就是善國有名的“魂來街”,如此讓人寒風吹骨的街道上所聚集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娼館和倌館,理所當然來到這裏的便是一些逍遙子弟和闊家公子。
在“魂來街”裏,有善國最有名的妓館—“紅園”。紅園的出名不是因為這裏能找到各型各色的娼妓和小倌,而是因為它屬幻夜樓名下的產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隻要是幻夜樓經營的產業,就沒有不出名的道理。
紅園不單隻有背後的管理者特別,就連它的建造也是及其特別。當人走入紅園裏那些層層疊疊的樓房和迂回曲折的長廊,就仿佛墜入迷宮一般。就是如此錯綜複雜的地形,隱藏著世間最大的秘密。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擁有遍布五國產業的幻夜樓便藏於紅園之中,亦或說紅園就是幻夜樓。
這樣的流言也在民間傳起,但卻無人親眼證實。正是紅園的神秘,吸引著一些夜間前來的訪客,可他們卻總是有來無返。不單隻有紅園,任何一個幻夜樓的產業亦是如此,致使那些江湖之人,都對幻夜樓的名字聞風喪膽。
紅園裏,無論是端茶送水的小廝還是園中的花魁,個個都是幻夜的情報好手。他們雖然沒有良好的身手,但他們用身體和技藝依然能夠換取價值不菲的情報。因此,有能力的娼妓和小倌隻賣藝不賣身,而那些沒有能力的就隻能出賣著自己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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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泉水順著假山上嶙峋的雕石蜿蜒地流下,彙入小溪之中。小溪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和姹紫嫣紅的百花在暖風中起舞,還有幾隻蝴蝶在花叢中嬉戲,橫跨於小溪之上的木橋連接著一條花間小徑,這便構成了一幅春和景明的風景畫。很難讓人想象這會是在寒冬中出現的景象。
這樣的人間樂土正位於紅園的深院之中,這裏便是真正的幻夜樓。
相同的房間錯落有致地環繞著庭院,正中央的房間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悠閣”,此處就是幻夜樓樓主明月的寢室。
陽光透過紙窗,照在了一位沉睡的少年的身上,顯出了一圈光暈。可惜的是,在少年白嫩的肌膚上有著許許多多的黑紫色的淤痕和還未愈合的刀疤。少年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床上,一張白皙卻極其普通的臉上毫無血色,這樣一張平凡的臉倘若混入茫茫人海之中也未必能夠認出。
善月將這個神秘人帶回樓中後,除去下人為神秘人清洗的短短一個時辰外,善月就一直這樣呆愣地看著這位他從清湖邊帶回來的人。
善月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少年的長發,一不小心手中加重的力道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嗯。”隨著微弱的呻吟聲,少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不同於少年平凡的臉,他倒是有一雙靈動的大眼,但其中卻夾雜著一絲迷茫。
少年徐徐地坐起,並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十分淡雅的房間,不遠處還有一張書台,書台後的牆上掛著一張清風高節的竹林墨畫。
“咳,你醒了嗎?”善月承認自己對著明明已醒的人說這句話,有多麼得傻,但是對於這位一睜眼就忽略他的少年來說,善月也不知道從何開口,隻能隨口說一句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少年聽到有人說話,才發現原來身邊有一位與仙人一般俊美的男子。
驚恐之意立刻出現在少年的眼中,少年急忙著抓著眼前已被修剪過的留海,卻怎麼也擋不住自己的雙眼。而後,發現身上傳來的絲絲涼意,才怔忪地發現自己暴露在空氣中裸露的身體,少年急忙拉過一旁的絲被將自己全身罩住,並蜷縮著身體緊緊地靠在牆邊。
看著少年如此驚慌失措的行為,善月眼中的憂傷更甚。善月上前想拉開被少年緊緊地抓住的絲被,但微微的顫抖從絲被中傳出,讓善月不由地產生一陣揪心的痛。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你一直這樣躲著會悶死的。”善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會如此溫柔地對著一個陌生的人說話。
善月感覺到躲在被中之人的鬆懈,一下將絲被掀開。
躲在被中的少年還沒來得及躲藏,善月就將雙手托住了少年的臉龐。“我說過不會傷害你,請相信我。”
也許正是因為看見善月眼中的真誠和溫柔,少年隻是呆呆地看著善月,不再反抗。
善月看見少年穩定的情緒,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是夜嗎?”善月期待地看著少年,希望從少年口中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隻見少年一臉狐疑地盯著善月。他們就這樣,一人期待,一人疑惑地對望了片刻。善月最終還是放棄了。
善月眼中帶著濃濃的憂傷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年的臉,從眼睛到臉頰再到唇邊。
我早就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夜,你迷茫的雙眼中沒有夜的坦然,你平凡的臉上沒有夜的秀麗,你驚恐的表情也沒有夜的從容。
“夜,你到底在哪裏?”善月喃喃自語著。
“嗯。”少年因為善月不明原因的撫摸,而感到不適,不自覺地發聲反抗。
注意到自己行為的善月,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眉間微微地蹙起,不滿著自己的失控。
相反地,少年正在疑惑善月在他臉上留下的溫度,少年用自己的手輕輕地覆蓋在善月原本撫摸過的地方,感受著善月所殘留下的溫度,心裏有一種情緒慢慢地蔓延著。
平靜下來的善月,臉上卻有一絲不耐,“你叫什麼?”語氣中不再有溫柔,隻有作為帝王的威嚴。
少年因為善月的轉變,恐懼又一次出現在臉上,且拚命地搖著頭。
看到如此膽小的少年,善月不明的怒氣更甚了,“朕問你……”
就在善月憤怒地再次開口的時候,從門外的走道上傳來了一男一女的爭論聲,不久爭論聲就到了房門前。隨著一陣狂風,緊閉的房門被人粗魯地踢開。
“小、明、月。”緊接著一個嬌滴滴地女聲在耳邊響起。
轉眼間,善月的身上便掛著一位風騷的女子。女子嬌豔的容顏,利落地盤其腦後的烏黑長發,塑出蛇形身材的貼身豔紅色短袍和眼中的犀利和自信,讓人看一眼便知她就是“紅園”的掌管者,也是善月在幻夜裏的三位得力助手之一,紅纓。
善月蹙起的眉間已經形成了小小的山川,額頭上還不時不時地跳出幾根青筋,就在善月將要抬腳踢人的時候,女子被身旁的另一位溫文儒雅的男子提了過去。
“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隨便叫主子的大名,樓中誰不知道主子在江湖上的名字叫明月,還需要你好心提醒?你這隻花鸚鵡。”淡然的男子身穿白衣長袍,一張俊逸的臉上透出足足的書卷氣。不比他沉穩的外表,他是幻夜中最為多話的一位。他是幻夜樓中有名的醫師,也是善月的另一位助手,穆彥鬆。
“你說什麼?你這個書呆子,和你呆在一起真怕也被那些書蟲駐了腦去!”紅纓一臉惶恐地看著穆彥鬆,生怕自己也變成了呆子。
跟著他們一同入屋的靈一臉擔憂著看著他們,他們可不知,善月已經黑著臉,周身正散發著刺骨的寒氣,靈知道他的主子怒了。
“我叫你們來隻是為了看你們演戲嗎。”雖然是問話,卻話中帶著濃濃的警告。
“主子。”“小明月。”爭吵中的兩個人終於停下來,才看見臉色不好的善月。
“都和你說過了,不該叫……”
“夠了。”穆彥鬆還想對身旁的紅纓進行說教,可惜善月不想浪費時間看他們在這裏爭論一些無趣的話題。
“是,主子。”穆彥鬆隻能在一旁低著頭,將委屈放在心裏。而紅纓在看到她的死黨被訓斥的時候,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靈一臉無奈地看著從碰麵就開始吵個不停地兩個人,心道同情。
“主子,你要的東西都到手了,他……”靈正要向對善月報告他收集到得情報,善月卻抬手阻止。
正在靈疑惑不明的時候,善月給穆彥鬆使了一個眼神。穆彥鬆心知肚明地走道了之前被他們忽略的少年麵前。
少年的驚恐一直未定,從他們三個陌生人進入的時候,他就一直躲在牆邊顫抖著。
“我是來幫你看病的,你不用害怕,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穆彥鬆用輕柔的聲音對著顫抖的少年說道。
“小明月,這個就是你撿回來的人嗎?也長的不怎麼樣嘛。”紅纓好奇地跑到了少年麵前,對他上下打量起來。
原本處在驚恐中的少年更是因為紅纓突然的出現和露骨的眼神嚇得再次躲進了絲被裏去。
“滾出去。”三道聲音同時朝紅纓吼來,隨即一陣風吹過,紅纓已不知何時被人扔出了門外。紅纓萬萬沒有想到,這三個人會有如此默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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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他身上的皮外傷可能是逃難過程中被毆打所致,用點金靈膏就無大礙。不過……”穆彥鬆覺得看病到不為難他,倒是之前的安撫把他弄得滿頭大汗。
“接著說。”善月坐在一旁,順手拿起身邊的茶盅,放在唇邊輕輕一抿,一臉倩怡地等待穆彥鬆後麵的話。
“不過他身上中了巫族之毒,此毒會慢慢的侵蝕中毒者的記憶和言語能力,倘若沒有定期服用解藥,最後毒入五髒,痛苦而死。”穆彥鬆擦去額角的汗珠,心道誰對這樣的少年下如此毒手。
善月沒有說話,他隻是閉上了雙眼,像是在沉思。時間在房內異樣的寧靜中悄悄地流逝。等善月再次睜開他的紫色眼眸的時候,眼中的銳利和身上散發出的霸氣,讓身邊的穆彥鬆和靈感到壓迫。
“你是說他沒有記憶也不會說話?”收起眼中的犀利和身上的霸氣,善月又恢複了以往的淡雅。
“記憶是已經沒有了,不過言語能力還沒有完全消失,還是可以發出一些單音,以目前來看他本人好像不想……”
“行了,你們先出去。”善月一見穆彥鬆話多的毛病就鬧頭疼。如果不阻止他,他同一件事可以說上一個下午。
當房間裏隻剩下善月和那位少年的時候,他們隻是你看我,我看你得兩兩相看。直到少年開始躲避善月想看穿他的眼神,善月才無奈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就在善月經過少年的時候,少年忽然伸手抓住了善月的衣角。善月疑惑地轉過身,看到少年抓著他的衣角的手,眉間不由地蹙起。
少年感覺到善月的不悅,立刻鬆開了抓著衣角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善月看見少年的行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將手放在了少年的頭上,輕輕地一拍表示安慰,之後便轉身離去。
“月。”一個含糊輕柔的聲音從善月的身後傳來,隻見他即將邁出門的腿一直停留在空中沒有放下。
“月?”再一次的叫喚,沒有了第一次的口齒不清,有著清脆如泉水擊石般的清醇。
善月已是僵住的身體更是一震,他瞪大著雙眼轉過身,看著房裏唯一的少年。
少年微張的蒼白的雙唇,一臉疑惑著看著回過頭的善月。
善月的心再一次掀起了巨浪,難以自信地臉上難以掩飾其中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