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洋沉思了片刻，抬頭，沉聲到：“你說沒接到，那好，我再委托一件事，查雨林來曆，還有，查查留香坊的柳絮。”
    女子對他提出的要求毫不意外，隻是笑眯眯又伸出兩根指頭。
    “又要兩千兩？”這次豆子再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驚呼出聲。
    女子眼波盈盈地一轉，搖搖頭：“不，是兩萬兩。”
    “什麼？！”豆子差點沒一跳三丈高。
    王江洋也皺起了眉，兩萬兩，加上剛才的六千兩，已經超出了他的財力承受範圍。“姑娘不覺得你在漫天要價？”
    “嘻嘻，奴家豈敢啊。我們淩骨宮可是明碼實價，隻要是人，無論查誰，保證從出生到此時此刻的大小事件一律查得清清楚楚，所費自然高些。查一個人一萬兩，公子要查兩個，當然是兩萬兩。”
    這情報果然不是好買的。王江洋腦海裏天人交戰，兩萬兩，這是筆什麼數目，給了自己無疑就傾家蕩產，數月來的辛苦全部白費。但是若不查清楚雨林的底細，他終難放心，還有柳絮，明明沒來查過幹嘛要騙他，還借故扣了他一大筆銀子，身邊放著兩個大隱患怎麼讓人安心。想來想去，最終一咬牙，查！錢沒了再賺，但決不能用自己和蘭的性命開玩笑。再說反正先付定金，後麵的一萬幾千兩可以再想辦法。
    “豆子。”
    “公子，您想清楚啊！”
    “不用廢話了！”
    豆子不甘地看著王江洋，半晌見王江洋神色不動，知道他下定決心了，隻得一歎，不情不願地取出銀票遞上去。那女子卻掃了一眼沒接。
    “嗬嗬，公子怕是不知道，查人這種事是不收定金的，要一次付完全款。”
    “你－－”王江洋一拍桌子，一腦子火大，剛才怎麼不說清楚，還讓他浪費這麼久時間考慮。
    女子仍坐在原地，不急不惱，麵紗下的臉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靜靜看著王江洋。
    “媽的，豆子，走！”大不了這兩人不查了，他就不信憑他的本事早晚還弄不清他們的底細！
    “公子留步。”
    “還有什麼事？”王江洋不耐煩地回頭。
    “奴家話還沒說完呐。要論銀子，淩骨宮自是明碼實價，不過嘛－－”女子拖長了音調故意吊人胃口。
    “不過什麼，要說就說，別婆婆媽媽的！”
    “嘻嘻，不過淩骨宮也可以收交換條件。”
    “條件？”王江洋一怔，慢慢又踱回了幾前，沒有落座，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神秘莫測的紅衫女子，“你要什麼條件？”
    “這個嘛……”女子眼中靈光一閃，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跟在王江洋身後的豆子身上，“我看您這小仆也眉清目秀的，過個幾年也是個清秀佳人，讓給奴家我做個玩樂，如何？”
    王江洋沒料到她會提這種要求，一下愣在原地，目光下意識也轉到豆子身上，眉清目秀？怎麼他以前沒發現？
    豆子聽到這女子提這種要求也是大吃一驚，又見王江洋也默默看著他不說話，以為真的再考慮把他送人，心理立時漫上一層難以名狀的驚恐。
    要知道青樓小倌在重香沒什麼地位，而伺候這些小倌的小僮就更是毫無人權了，充其量也就比官宦之家豢養的男奴要好一點。當紅的頭牌公子病了累了老鴇還會派人照顧下，而這些伺候人的小僮則是根本無人無人問津的，誰管他們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跟著好主子還有點想頭，跟了個脾氣暴戾的，就自己受著吧，什麼時候被發現橫屍街頭都不會有人皺下眉頭，被當做人情送人更是家常便飯。
    豆子自從跟著王江洋後，耳濡目染下內心也漸漸對這重香的女權主義產生了懷疑，再加上王江洋日漸展現的才華讓他對他崇拜得無以複加，更是早生了誓死追隨之心，若是現在王江洋不要他了，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新生活新主人。
    而按理說如此低賤的奴仆能抵個兩萬兩那簡直是天價了，豆子也不敢相信王江洋會拒絕，驚恐歸驚恐，心裏卻已有了準備。
    豆子膽戰心驚地和王江洋對視，隨著他沉默時間的加長，豆子眼中的絕望神色愈發濃重。在他幾乎要放棄希望，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時，王江洋卻突然輕笑一聲，嘀咕了一句：“見慣了蘭那樣的美人，還真沒發現你也是個俊坯子，這破地方男人基因倒都這麼好。”
    豆子還沒明白過來，王江洋已經轉而對那紅衣女子一笑：“你要他？”
    “對，這生意不錯吧，一個人能換兩個人的消息，公子可是賺了呢。”
    豆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放屁！”沒想到，下一刻，王江洋立變了臉色，臉若寒霜，聲色俱厲，“想讓我把他給你？你做夢去吧！這人落到你們這些心理變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手裏還有活路嗎？我不管你們這鬼地方多荒謬多混亂多無人權，我隻知道，這孩子跟了我這些時日一直真誠待我，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一直是他陪著我，他對我的意義比那些不會動不會說話的死資料重要多了！”
    “公，公子……”別說豆子被王江洋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感動得說不出話，霎時紅了眼眶，就連那紅衫女子似乎也被震在了原地。
    “豆子！我們走！”多日來的積憤一吐而快的王江洋瀟灑地拉著豆子轉身就走，都沒注意到豆子在他掌心的手顫得多厲害，追隨他的目光又有多熾熱。
    “公子留步。”紅衣女子猶不死心的在後麵追喊。
    “留你個頭！”王江洋腳步愈快，豆子都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我幫你們！”女子高聲一呼。
    腳步頓住了。
    “你又玩什麼把戲？”王江洋狐疑地轉身，“告訴你，要錢沒有，要人不給。”
    “奴家什麼都不要，奴家承諾，會幫你查那兩個人，信不信都由公子。”女子信手摘了一直覆麵的麵紗，露出一張精致無雙的俏臉。
    眼若能語，眉若秋黛，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從小在青樓見慣了美人的豆子都不由直了眼。而王江洋想到的卻是，這幅模樣，配這副身段氣度，不去21世紀當小姐還真是屈才了。（某舞：話說，為什麼不是當歌星？某混：屁話，就她那樣子，比我家蘭都差遠了，還歌星。某舞不懷好意的笑：偶就知道你心裏就惦記著蘭蔻一人。某混萬年難得一見的臉紅：這個，那個……咳咳……）
    還沒等王江洋主仆二人回過神，女子明媚一笑，一揮袖，如她來時那般，一陣花雨憑空而現，紛紛揚揚地落地之後人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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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出了淩骨宮，豆子還在低頭似在冥思苦想著什麼。
    “你怎麼了？”
    “花……難道是……飛花！”豆子抬頭，突然一聲驚呼。
    “飛花？我還柳葉呢。”
    “公……咳，小姐有所不知，這淩骨宮有兩大高手，人稱一葉飛花。一葉出場必有一枚銀葉，飛花上陣定是花雨漫天。而且聽聞這飛花風華絕代，為人嬉笑怒罵全憑心情，喜歡自稱奴家，但一諾千金，從不食言。一葉飛花從不輕易現於人前，沒想到，沒想到這約蘭城的淩骨宮卻是飛花掌事。可是她為什麼要幫小姐？”豆子仍兀自沉浸在對自己剛發現的事實的震驚裏，繼而又喜道，“管她為什麼呢，反正小姐撞上好運了，既是飛花答應幫你，就一定會幫你！小姐果然厲害，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豆子一口一個小姐興奮地喚著，王江洋頭疼地揉揉眉：“好了，快到留香坊了，別鬧了，我們偷偷溜－－”
    話未說完突然頓住，豆子一轉頭，立時嚇得臉色慘白。
    百尺之外，柳絮正麵無表情地靠在留香坊的門柱上，默默注視著他們，似是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