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賽美之禮，那可是重香每兩年一度的大事。其隆重程度可以和朝暾的科舉，輝玥的武林大會，耀煋的安塔裏節，以及蠻古荒原的魔神祭祀相媲美。
    女人嘛，都愛美，誰不想得到公眾的認可，成為萬眾矚目的花魁？所以，到了這段時日重香所有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會從發式到服飾到妝容地精心打扮，興致勃勃要一展姿容一秀魅力。也有那薄有家底蓄有男奴男寵的和重香的各大青樓，自會挑了品貌俱佳的男子來參賽，若是奪得了名次對主人對老板也是極有麵子的事。
    隆重歸隆重，不過像賽美之禮這樣傳統的節目按老規矩辦也就是了。引人注目的是，今年重香出了個王江洋。看過他那一曲舞姿的都不會忘了那一夜令人永生難忘的癡魅夢境，那是純黑的眩惑。
    自從王江洋登台以來，留香坊就一直客源不斷，門檻踩得柳絮直想把它換成鐵的，拿出天價隻為要見王江洋一麵。但這麼多日以來前來求見的人無不是失望而歸，都被柳絮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擋了回去。
    要是以前見到這麼多人捧著白花花的銀子上門，柳絮臉都要笑爛，可是如今卻隻覺得心裏天天都在冒酸水，王江洋越是受歡迎就越是不高興。偏偏那個口裏說著不想見客的人總愛有意無意在有人找上門時從門廊或後院或天井穿過，身影稍縱即逝，但已足夠讓來求見的人伸長了脖子就為一睹芳顏。
    於是留香坊的客流絡繹不絕啊絡繹不絕，財源滾滾不斷啊滾滾不斷。
    於是重香人都在猜測，今年這花魁之名必然會落在魅公子頭上。民間甚至有賭坊開了賭局，就賭花魁花落誰家，王江洋的呼聲理所當然最高。
    而這個被賭得轟轟烈烈的當紅人物卻在留香坊裏一撇嘴，丟出淡然兩個字：“不去！”
    “這賽美之禮可是盛事，王公子不把握此機會多多造造聲勢？”就像那些蓄養男奴的地主階級一樣，私心裏柳絮也想王江洋一舉奪魁漲漲她的誌氣，想向全重香宣布，這個人是她留香坊的，是她的。
    “嘖嘖嘖，非也非也，”王江洋搖搖食指，“柳姑娘隻看到了這短期利潤，卻沒看到長遠效益。”
    “哦？”
    “你想，這兩天蘭履閣一直沒動靜，是為何？看著留香坊天天顧客盈門，鳳娘能咽得下這口氣？她現在是卯足了勁想借蘭蔻一舉打敗我們呢。這樣一場盛事，你以為她會白白放過機會？她要把蘭蔻推上去，這正遂了我的意，我又怎麼能壞了她的好事？”
    “民間可是你奪魁的呼聲最高，你不去不會損了留香坊的利益？”
    “嗬，柳姑娘，這賭注是隻要下注就不能反悔的吧？”
    “是。”
    “那你大可也去賭他一筆，賭花魁會落在蘭履閣，到時卷了他們的賭資不就撈了夠本？”
    柳絮一拍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想想，又微蹙了眉，“但留香坊曆年都是參了賽的，這次……”
    “柳姑娘不必擔心，鳳娘自會幫你找好理由。到時候魅不能登台，你隨便換個人去應付下也就是了。”王江洋眨眨眼，“當然，別忘了麵上做出遺憾萬分的樣子滿足下別人的得意心理。”
    柳絮笑意盈然：“留香坊能得公子實乃柳絮之福，我這就去安排。”
    “柳姑娘莫忘了我們的約定，利潤我們四六開，那賭資也該算是我出的點子吧？”王江洋在後麵追問著，他現在可是急需資金，一邊要幫蘭，一邊又要存著好隨時跑路。
    柳絮嫣然回首：“公子可真是一點吃不得虧呢。”
    那是！王江洋咬牙瞪瞪眼，臉上皮笑肉不笑。
    當初柳絮給他的調查經費是一錠一兩的金子，也就相當於千兩白銀，那夜登台仰仗著人氣高和雨林的十萬“初夜費”才賺回來。要說毫不吃虧，柳絮比他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給他一錠金子不就欺他不懂市價嗎！卯足了勁克扣他工錢，這是防著他搞小動作呢。
    “對了，不知輝玥國那兩位王爺是何時到的重香？”
    “就這兩日吧。”柳絮一愣，沒料到王江洋突然問這個。
    “那兩位王爺走時說什麼沒？”
    柳絮誤以為王江洋怕兩位王爺留難。“沒說什麼，不必擔心。六王爺和八王爺都還在重香，說是要見見重香的盛事。”
    他們還沒走？為什麼？不是說要去追上官虹嗎？還是表麵擺著使臣麵子在這穩著，暗自派了人去追？
    “那日請姑娘查的雨林結果如何了？”幾天過去，那雨林公子那日一別後再無蹤影，難道離開重香了？
    柳絮目光一閃。“查過了，沒查到。”
    “沒查到？怎麼會？姑娘不是說那淩骨宮很了得嗎？再說姑娘不是說這重香男子不得獨自上街，那日他卻是隻身出現在留香坊，如此惹眼居然查不到來路？”
    柳絮搖搖頭：“我也不知為何，那雨林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毫無蹤跡。至於這男子不得獨自上街一說，其實是指男奴和青樓小倌，平常人家倒是不拘的。”
    王江洋兩眼冒火，媽的，當個鴨備受歧視就算了，居然連人身自由都限製！不過這啥雨林也真不簡單，想起那夜兩人相處的情形，疑點在心底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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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王江洋所料，夜裏豆子回來了，交給他一包藥粉。
    “這是鳳媽媽要我在賽美之禮前夜下在公子飯菜裏的東西。”
    “是什麼？”王江洋放在鼻間嗅嗅，沒什麼氣味。
    “是些使人腹瀉的藥物，她大概是不想公子去參加那賽美之禮。”
    王江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問道：“見到蘭沒？他說什麼了？”
    “蘭公子讓我把這個交給公子。”豆子又拿出一封信箋，“這次蘭公子有提到露。”
    手上拆著信封：“說他什麼了？”
    “說讓公子小心。”
    小心？小心露嗎？為什麼？
    王江洋急急展開信紙，這次是幾段字，簡單交代了蘭蔻從風那得來的信息，末尾順帶提了提雨的轉變。
    看完後王江洋和蘭蔻同樣不解，鳳娘和露到蘭履閣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要是尋常人也沒什麼，但鳳娘卻執意要他做四公子之一，還花了大力氣去培養，就實在讓人費解了。
    而更讓王江洋隱隱擔心的是，雨的態度。轉變太突然了，他在想什麼。
    “蘭這兩日都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蘭公子說隻是按公子吩咐，恩威並施，收服人心。”
    恩威並施，怎麼個恩威並施法？又怎麼收服了雨？
    王江洋有種讓人焦急的直覺，隻怕蘭和他之間，要有什麼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