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赴任安北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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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宗昭和梁清則在興安府轉了幾天,該買的的買,想吃的吃,尾隨之人跟了幾天,發現韓宗昭和梁清則確實是出門遊玩的,便沒再多跟,回安北縣複命去了。
待所有尾隨的人全部撤走,韓宗昭等人換了衣裳,喬裝成遭了兵災外出逃難的人,繞遠路從西邊回到安北縣,用一個半月的功夫將安北縣下轄的鄉鎮村全部走了一遍,連最偏遠的賀家村也沒落下。
麵容淒苦的莊稼漢、溺死在河中的嬰孩、枯槁無神的老者、啃食野草的孩子,貧瘠的田地、外出不便的深山、家家供著的牌位,安北縣的百姓已經苦到了極點,他們隻是在熬,熬一日是一日,熬不下去了反倒享福。
九月底,韓宗昭等人在官道上等到了潘浩和他麾下的將士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安北縣的縣衙。
能調的動鎮北軍,當然不是韓家四叔的手筆,而是景明帝讓吏部侍郎交給韓宗昭的一道密詔,韓宗昭從吏部回到家中發現吏部給他的憑證中另有一塊銅牌,上書便宜行事四字,附帶有一枚很小的景明帝的禦印,這是景明帝給錦衣衛使的信物,擔心自己看好的臣子折在外頭,便給了韓宗昭一枚。
景明帝給這個牌子用意有二,一是保韓宗昭人身安全,二是看看韓宗昭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安北縣也是景明帝特地挑選的地方,民不聊生、民變頻繁,景明帝把韓宗昭派來這裏,打的主意就是探探韓宗昭的底,是確實有本事,還是隻有一張嘴。
韓宗昭也不客氣,有權不用逾期作廢,當他察覺到安北縣已經被方令等人牢牢把持,便改了最初的計劃,避其鋒芒,暗地籌謀。
在接風宴上,不管是富商還是鄉紳,敬酒前要看方令的顏色,開口前也要打量方令的意思,說完還不忘探看方令的表情,在這種情況下想施展抱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韓宗昭要麼跟方令等人同流合汙,要麼被方令等人架空,甚至可能會有性命之憂,若韓宗昭孤身上任,他當然不怕,大不了魚死網破,可家中大大小小這麼多口人都在這裏,傷了哪個都足以讓他痛不欲生,思來想去,韓宗昭決定用緩兵之計。
一個多月的功夫,他走遍安北縣角角落落,待肅清蠹蟲,如何施政他心裏已經有了成算。
方令等人是在夜半時分被將士們從床榻上拽下來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投入大牢,等第二日被人拖去公堂,才發現被他嘲笑為軟蛋的韓宗昭正一臉肅穆的端坐正堂,縣衙上站著的不再是他熟悉的衙役,而是身穿鎮北軍鎧甲的將士。
“大人,大人何時回來的?這,可是有什麼誤會?”方令試探的問道,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想著法不責眾,總抱有一絲僥幸。
“誤會?方令,你身居縣丞之位,欺上瞞下、苛待百姓、橫征暴斂、魚肉鄉裏,枉為讀書人,更不配為我大安的官員,還有你們,身為安北縣人,趨炎附勢、追隨惡霸、欺壓鄉裏,爾等有何顏麵為官。
安北縣本就飽受兵災之苦,在爾等層層盤剝之下,更是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百姓賣兒賣女都無法飽腹,若不處置爾等,本官上負皇恩,下負百姓。
首犯方令,判斬立決,家產抄沒充公,子孫三代不得參加科舉,從犯。。。。。。”韓宗昭一連扔了幾支斬立決的簽子,這些人不斬不足以平民憤,不斬更無法給百姓交待。
方令等人大呼冤枉,跪地求饒,見求饒無用,又怒聲喝罵,並直言韓宗昭不得好死。
韓宗昭充耳不聞,著潘浩和梁信帶人抄家,知道方令這些年打點上官花費不少,韓宗昭的折子送到知府時,除了自己的官印,還加蓋了景明帝給他的那枚小的禦印。
興安府知府常鴻本想將方令等人的判決駁回,當他看到那枚小的禦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韓宗昭身邊有皇上的人,他是二皇子一派的官員,能做到知府這個位置,自然是個會掂量的。
常鴻將折子和卷宗壓了幾天,待自己給二皇子的信送出四五日後才將韓宗昭的折子遞往刑部,他盤算了一下,招來心腹吩咐了幾句,心腹領命而去。
他想讓方令等人知道,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保下他的性命,自己不敢擔保,但如果方令等人把他招出來,別說他們自己活不下去,家小的性命都不保。
案卷送到刑部,方令等人犯罪事實清楚,貪墨數額極大,民憤民怨極強,刑部審定準,督察院參核準,大理寺也審允,前後不過兩個半月,方令等人的死刑核準就送回安北縣。
方令等到死都沒有等到知府刀下留人的話,他行刑那日,不少百姓趕來圍觀,他生前講究的緊,衣裳不熏香不穿,茶碗非鑲銀不用,死前卻頂著一身的爛菜葉子臭雞蛋和糞水濃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