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玄的衣裳是暗紅色的，大片斑斑的血印子留在上頭，他身下那片土地被血浸透了，剩下一道道褪不下去的紅色。
    嚴羌瞧著這出血量，怎麼著也該是半死不活了。
    可偏偏空氣中隱匿的威壓，隨著牧玄掙脫的動作，像是決了堤的洪水，猛然朝著二人撲了上來。
    李安如握著劍柄的手微微一緊。
    不同於前一刻蓄勢待發的模樣，他斜斜睨著嚴羌，把人稍顯錯愕的表情盡數看在眼裏，不禁抿了抿唇。
    兩人看向石壁前的男人，頸上那根細長的鎖鏈已經被其扯斷，當啷一聲撞到後頭的石壁垂了下去。
    因為牧玄動作暴力的原因——
    嚴羌趁著微光，甚至看得到對方頸上那片已經外翻的皮肉裏嵌著幾顆縛魂鎖的碎片，牧玄腦袋一低，碎片便被他一寸寸壓進血肉裏。
    暗紅色的鮮血從他頸上一側緩緩淌了下來。
    手腕、腳踝兩處，因著動作多了，已經可以看見底下森森的白骨。
    縛魂鎖的一端在牧玄身上，另一端被拴在石壁裏，像根釘子一樣死死嵌在當中紋絲不動，而且因為“場”被破了，牧玄魔修的“自愈”能力漸漸顯現。
    先前身處悟清設下的“場”，將他死死壓製在當中不容一點反抗。
    現在異狀初顯，牧玄胸口那個巨大的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寸寸愈合，不止於此，包括其身上每一處，不論傷口大小，無非是愈合速度不同。
    他說話時帶著低低的笑腔，連接著身體微微顫抖，濃濃升起的黑霧在他周旁越聚越攏。
    “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牧玄笑夠了，眉眼微微一沉，是他隱隱發怒的前兆。
    麵前立著兩個人，嚴羌與李安如一前一後，牧玄的臉隱在頭頂那道石壁投下的陰影中，看得尤其模糊。
    嚴羌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是在與李安如搭話，畢竟這個點上可是他們兩位主角的主場，任務完成，他隻消劃劃水蹭著李安如的光環苟活即可。
    可李安如定定看著牧玄半晌，沒來由地頭一轉，目光徑直鎖定，一下給他看得噎住了。
    這回，他感知到了，牧玄那束冷冰冰像毒蛇在脊背上遊走的陰毒視線。
    “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你當真要為了他叛出崇華宗，與天下人為敵！”李安如的劍刃上還往下滴著血。
    分不清是捅進牧玄心髒時染上，還是嚴羌方才空手接白刃時留下的。
    遇血，劍身陡然往下沉了三分，伴隨著低低的劍鳴，嚴羌一眼往下看，透過係統的幫助，他看見劍身上那道被實體化的結界，微微異樣。
    上古的神器，必然得有一個兩個牛逼哄哄壓製威力的結界，李安如拿的這把也不例外。
    但……嚴羌一時居然想不起來李安如是怎麼破的劍上的結界。
    難不成又有什麼狗血劇情，藏著掖著準備事發時好狠狠打他一把臉？
    他現在真是怕了，快被這個傻逼係統還有傻逼任務搞瘋了，何止打臉，分明是把他當成弱智耍得團團轉啊！
    如此，嚴羌反其道而行之，他走出來站在了牧玄旁邊，影子落下去，把人正好圈在當中。
    一縷血腥氣飄了上來，鑽進他鼻腔。
    青年臉色微微一凝，正色道：“如果我說，我是被他脅迫的，你信嗎？”
    ？
    石壁前的人指節動了動，側開身子慢吞吞地揚起來腦袋，視線越開視野中一片殷紅的血色，準確無誤印在嚴羌臉上。
    “你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暗中綁架了我兒子。用我兒子威脅我，脅迫我幫助他逃出去。”嚴羌再說。
    李安如／牧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