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鬧鬧從不哭，但也很少笑，笑起來雙頰上有兩個小酒窩，很甜，甚至比虞嬌還要可人，楚涵漫無邊際地胡想，思緒收回來的時候，奇怪自己為什麼要拿這個小丫頭去和虞嬌比，她倆完全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槐樹哥哥最近好嗎？”沉默了半晌，你不言我也不語，氣氛越涼越尷尬，雲鬧鬧找點話說，說出口又怕楚涵來一句”關你什麼事？”，立刻找補道：“你不說也可以，我隨便問問。”
    楚涵樂了，這人真有意思，“我哥好著呢，倒是你，臉白的像椎骨又斷了一次。”
    雲鬧鬧笑不出來了，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地發白。
    像是被捏疼了似的，手機”嗡嗡”地震起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雲鬧鬧還沒把手機拿到眼前，楚涵先就瞟到屏幕上跳動的三個大字”趙書澤”。
    雲鬧鬧隨手把手機摁了靜音，抬頭看向楚涵，似乎一個電話就把她從脆弱中拽了回來，再次開口便很官方：“楚涵同學，你還有事兒嗎？”
    楚涵眉頭微皺，“怎麼不接電話？”
    “不關你的……”
    “你和趙書澤好了？”楚涵咄咄逼人。
    雲鬧鬧把手機揣進口袋裏，毫不怯懦地回視楚涵，“這是你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為什麼這麼關心趙書澤？”
    不等楚涵說話，雲鬧鬧笑了一下，“不要否認，也不要說你關心的人是我，我不僅不傻，還比你想的要識人眼色。”
    楚涵愣了一下，隨即在花壇邊坐了下來，從兜裏掏出煙來叼在嘴裏，才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嘴角：“還挺能的。”
    楚涵垂眸點煙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龐上打下一層陰影，額頭上的薄汗被陽光曬得像剔透的水晶，講出來的話卻殺人於無形。
    “你幫我搞定趙書澤，我給你錢。”
    雲鬧鬧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血色全無，垂在身側的指甲快要把手心的肉摳下一層來，她是沒錢，可不是沒有尊嚴，楚涵把她當什麼？坐台的小姐嗎？
    她剛往後退了一步，楚涵適時說道：“你不是整天惦記你的槐樹哥哥嗎？為了他也不成？”
    雲鬧鬧的腳步驀然頓住，
    楚涵兩手夾著煙笑起來，若不是煙霧太嗆人，那笑容燦爛的連這春日陽光也比不上：“還是楚青麵子大。”
    雲鬧鬧不傻，楚涵兩次提及趙書澤的時候眼裏的戾氣都特別重，楚青又是那個樣子……
    她幾乎是立刻問道：“趙書澤怎麼招惹楚青了？”
    楚涵眯著眼睛吐了個煙圈，“別的你不要管，隻要知道趙書澤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行了。”
    “我不想……”
    “聽說他是你們學院的才子？”楚涵冷笑了一下，嘲諷味十足，“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追你嗎？”
    雲鬧鬧真的是無比鬧心，此刻更覺得自己哪兒哪兒都上不得台麵，冷聲道：“如果你要譏諷我不值得被人追的話，那大可不必。”
    楚涵帶著一抹笑站起來走近雲鬧鬧，輕而易舉地把緊張的雲鬧鬧逼入梧桐樹蔭底下。
    “趙書澤那樣的人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既然你那麼會識人眼色，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毫無真心嗎？”
    雲鬧鬧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原本她壓根沒想摻合這事，但楚涵這兩句話和她的感受不謀而合，她已有些動搖。
    “幫我，就是幫你自己。”楚涵刻意壓低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聽起來莫名的勾人，“還幫了你槐樹哥哥，何樂而不為？”
    “可你要告訴我他到底做了什麼……”
    雲鬧鬧話未說完，楚涵冰涼的手突然搭在她的手腕上，驚的她猛然僵了一瞬，楚涵笑了笑，“隻要我們達成共識，這些細節以後再說，先接電話。”
    雲鬧鬧這才發覺口袋裏的手機震了有一陣子了，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掏出來，發現仍然是趙書澤的來電。
    她看了一眼已慢慢退回太陽底下的楚涵，定了定心神接起了電話：“喂。”
    “鬧鬧，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事嗎？”
    “學會搞到了一個內部會議的翻譯視頻，你想一起來看嗎？”趙書澤熱情如初。
    雲鬧鬧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楚涵，也麵無表情地答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你要我做什麼？”她問楚涵。
    楚涵勾了勾嘴角，“先弄清楚他為什麼追你。”
    雲鬧鬧自嘲地笑了，繞來繞去還是在人身攻擊，這回連帶著自己也上了賊船。
    楚涵沒想到事情竟然來了個峰回路轉，更沒想到楚青在這丫頭心裏的分量還挺重。
    “我不要錢，”雲鬧鬧看著他，“就用上次的看診費抵吧。”
    楚涵噎了一下，還真是倔強不屈，死要麵子。
    雲鬧鬧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戲謔道：“不要錢的話，兼職要不要？”
    雲鬧鬧偏頭看他，眼裏怒火迸發，“你偷聽我打電話？”
    “用詞錯誤，”楚涵掐了煙，特瀟灑地把煙頭拋入一步之遙的垃圾桶裏，“是正大光明地聽。”
    雲鬧鬧頭昏腦脹地走到博理樓門口時，還沒有從渾噩中清醒過來，今兒的事紮堆兒地多，她很煩，特別想找個陌生的地方昏天暗地地睡一覺，可別說陌生的地方，她如果再沒有進賬的話，明後天的晚飯都成問題。
    手機響了一聲，她頓時想到了每月三十塊的手機費，四十塊的包月網費，還有每天洗澡的兩塊錢水費……
    沒有錢，寸步難行。
    她邊摁電梯，邊拿手機出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人發來的微信消息，發信人的名字很簡單，就是個攝氏度的符號”℃”，內容也明了：“你笑起來很可愛，絕對值得被人追。”
    雲鬧鬧愣了一下，沒用多久就想明白這個攝氏度是誰了，驚詫的同時差點忘記摁樓層。
    “你什麼時候加了我微信？”她噼裏啪啦打字丟過去，可瞬間就想起了這人曾經幫她修手機……
    她認命般地收起手機，卻突然想到，其實楚涵早就想利用她對付趙書澤了，所以才會有修手機卻又輾轉幾次都不還手機的事兒。
    那晚的年夜飯……難道也是一個局嗎？雲鬧鬧寒心地想，可又覺得不可能，她和楚青有過一麵之緣的事楚涵絕不會未卜先知，就連楚青自己都忘了。
    暫時先保留這個”真相”吧，她鴕鳥似的想，因為今天太冷了，至少要給自己留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