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無關緊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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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容就跟著申世秋出了門,兩人雖然是新婚夫夫,但卻看著一點都不像,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李容小心翼翼地跟在申世秋旁邊,看著繁榮喧鬧的集市,他想開口問這是去哪裏,很少能出門的李容現下看到那麼多人,他心裏是很緊張的,他不自覺地駝背低著頭,想減少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肩膀相撞的痛楚讓對麵的人驚呼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李容顧不上抬頭看清眼前人,隻知道一個勁兒地道歉。
“你這人怎麼走路的!撞得我生疼!”說話人是一個漂亮的哥兒,之所以能快速辨認他是哥兒,不單是從行為舉止和姣好的麵容上,還有他右耳垂下的一顆紅痣——那是哥兒的象征。
“實在是對不住,我沒注意看路……”
李容道歉完就想找尋申世秋的身影,他以為他早就走開了,沒想到還等在一旁,這個舉動讓李容感到欣喜。
他上前一步去想繼續跟著申世秋,但那漂亮哥兒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站住!你把我撞疼了,還不賠點買藥錢?”
這是李容第一次被人訛,聽到這句話他愣了下,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動作笨拙地摸銀子,但他忘了,今天是匆匆跟著申世秋出門了,身上並沒有帶錢。
那哥兒心想這人穿著還是不錯的,興許能詐點銀錢來買胭脂。
李容掏不出錢來,隻能用眼神向申世秋求助。
青竹一般挺拔的男子冷冷站在一旁,他不想去回應李容的眼神,申世秋心想自己闖出來的禍自己擔,便也不去理會李容。
但那哥兒發現了李容和申世秋的不一般,當他看清申世秋的模樣後,才發現他是遺漏了一顆多貴重的明珠。
隻見他含羞帶怯地看了看申世秋,然後便過去羞答答地問:“公子,你是他朋友嗎?”
申世秋不想搭理這人,而李容看見自己的夫君在街上大喇喇地被人勾搭,傻子也知道吃醋了。
李容悶悶地走過去擋在申世秋前麵看著那哥兒,語氣冷冷地說:“這是我夫君,如若你沒事的話,那我們先走了。”
那哥兒聽了這話眼睛都瞪大了,夫君?!!
這時他才看到李容的右耳垂也有一顆紅痣,這下子他都顧不上盯申世秋了,他指著李容一臉詫異:
“你你你!怎麼會有這麼醜的哥兒?!我還以為你是男子呢!”
他又看了看申世秋,這下他看申世秋的眼神不是驚豔與愛慕了,是同情。
這人真可憐,長得這麼好,卻娶了這樣一個哥兒。
他也不惦記著訛錢了,隻覺得這事驚奇得很,說完那句話就直接走了。
李容雖然傷心別人說他醜,不過看到對方走了,不再糾纏,便也覺得沒什麼了,他正轉頭去要叫申世秋,卻發現申世秋已經走在很前麵了。
申世秋帶他來的一家小肆,走進裏麵是一個庭院,裏麵錯落著幾張矮桌,大多是些文人雅士在裏麵坐,正中央有個圓台,上麵有歌女在咿呀哼唱著南方的小曲,環境還算安靜愜意,隻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會來消費的。
經過些彎彎繞繞,終於到達目的地,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廂房裏傳來男男女女的笑聲——
“公子,那塞外真有那麼有趣嗎?”女音甜美誘惑,輕笑著打趣她身旁一著靛藍色滾邊銀絲的男子。
男子放聲一笑,輕挑著美人下顎:“那是自然,不過塞外風光雖有趣,但可不是你這小美人受得住的。”
眾人又是一笑,突然廂房的門就被申世秋打開了。
“喲,申少爺來了啊,快請坐。”說話者正是靛藍色男子,他是楊府二公子,這沐城有名的浪蕩公子哥楊瀟。
申世秋頷首示意,大跨步走了進去。
李容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眾人看到申世秋後麵還有個小尾巴,都麵露好奇。
想必這就是那日沒能見過麵的,申家新媳婦吧。
這時一個鵝蛋臉的男子站了起來,拉著申世秋去他旁邊坐。
“這是……”鵝蛋臉用眼神詢問申世秋,雖然他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但他就是要聽申世秋怎麼介紹那個人。
申世秋眼都沒抬,“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楊瀟和另一人對視一眼,打著哈哈過來,對李容說:“世秋他就這毛病!你是……李容對吧?”
李容點頭,生疏地和他們問好。
楊瀟是個自來熟性格,他熱情地向李容介紹每個人:
“我叫楊瀟。”
“他是沈白月。”楊瀟指著鵝蛋臉說。
“這個是秦海策。”那是安靜坐在一旁不怎麼出聲的一個高大男子。
介紹完之後廂房再次恢複了熱鬧,楊瀟見李容是個悶葫蘆,長得還其貌不揚的,便也不想理會了。
李容抿抿唇,正襟危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
他看著那個叫沈白月自然地貼著申世秋坐,還給申世秋夾菜倒酒,在嫁給申世秋前他就有想過因為申世秋,他會體驗很多第一次,也會經曆不同的場麵,比如現在就是——
相貌平平的高大哥兒坐在這裏與一群把酒言歡的俊秀公子哥的氣氛,怎麼看都是格格不入。
突然沈白月溫聲細語地說:“你們都隻顧自己玩,別忘了李……”說到這裏他看向李容,“你應該比我大,我喚你一聲李大哥吧?”
李容不自然地推脫:“不用那麼客氣的,叫我李容就行。”
沈白月微微一笑,好像並不介意他的生疏與僵硬,他繼續說:“李大哥會喝酒嗎?這就是個小肆,不說別的,酒水是出了名的。”
李容想到上次申世秋喝醉回來,他那天就是在這裏喝的嗎?
“我不怎麼會喝酒,但能聞到這裏酒的味道很香醇。”何止是不怎麼會,他根本沒喝過酒。
楊瀟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那你嚐嚐這杯酒,試試味道如何?”說著就推了一杯酒過來。
那是一隻品相很好的青瓷,裏麵裝著清澈醇香的酒。
李容看了一眼不說話的申世秋,便伸手拿了那杯酒過來,他不敢多喝,微微抿了一小口。
咦?入口滿是清香,竟一點也不辣喉。
“這酒味道清香,聞著淡如晨間的竹,但入口卻是甜的。”李容也不知自己這樣形容對不對,說完就垂著眼睛,也不敢看他們。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突然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李大哥怕不是太謙虛了,明明一口就能嚐出這酒的門道。”沈白月笑意不達眼底地對著眾人說道。
李容聽不出個其中好壞,連忙擺手聲稱自己所說的不過是巧合罷了。
話到此處,他們也不想再表麵應付李容了,便沒人接他這話。
沈白月杏眼一轉,他不好意思地對李容說:“李大哥,我讓這店家做了招牌桃酥上來,但這麼久了也沒見,你能幫忙去催催店家嗎?”
李容樂意至極,他認為這是申世秋的朋友,既然都叫他幫忙了,應該也是認同他的,便笑著說:“可以的,我這就去。”
房間的幾人見他出去了,都紛紛“聲討”申世秋的不對。
楊瀟喝了一口酒,笑著說:“我說你有這麼個……神奇的娘子,你怎麼不早帶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啊。”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申世秋冷著臉拍了下桌子,笑聲才停止。
沈白月在旁邊輕輕撫了一下申世秋的手,卻被申世秋一把甩開。
他臉色尷尬了下,卻也不腦,好整以暇地開口:“世秋哥,你不會真接受那個人吧?他長得……倒比我還像個男子了。”
這話倒是不假,沈白月也是個男生女相的,他個子不是很拔尖,又膚如凝脂的,所以顯得更加可愛漂亮。
聽聞此言的申世秋不屑地冷哼一聲:“我怎麼可能接受那種人,隻是讓他暫住在我家罷了。”
“那你娘不是很急著抱孫子嗎?”一直沒有出過聲的秦海策皺眉不解地問,他聲音跟他人一樣低沉嚴肅,有種軍人做派。
申世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什麼意思,抬手給自己又斟了杯酒,語氣滿是嘲弄地道:
“那傻子到現在還是一個人睡的,現在是,以後更是,要不是我申家娶了他,你以為會有人要他嗎?”
說完又覺得不解恨,申世秋其實一直有口怨氣在,誰會想娶一個不認識的人,甚至那人還不好看。
他喝了口酒,一字一句地說清楚:“你們又不是沒看到他什麼樣子,你以為有哪個人敢碰他,跟他睡一次,估計能做噩夢一輩子!”
申世秋將在朋友麵前失的麵子和在家礙於長輩的意願,心中那股氣無處撒,隻能衝老實好欺負的李容身上去。
過了會李容回來了,眾人也就停了講話聲,隻見李容聲音有點奇怪地對沈白月小聲說:“店家說您沒有點桃酥,所以才沒有送來。”
“噢對,我忘了,麻煩李大哥跑這一趟了。”沈白月拍拍自己腦袋,好似很懊惱自己的記性一樣。
李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快下午了,幾人才從酒肆離開,不過是打算去馬場賽馬,並沒有打算回家。
楊瀟客氣地問李容:“我們要去賽馬,你去嗎?”
李容笑了笑,好心拒絕了。
申世秋說已經讓管家過來這邊帶李容去商行,讓他跟管家去看完回府就是,說完便跟那幾個人走了。
等大家都走了之後,李容在酒肆外的一棵樹下坐著等管家過來。
在等的過程中他又想起了剛才申世秋說的那番話,他捂著胸口在行人奇怪的眼神中捶打自己。
是的他聽到了,他碰到剛給人送完東西的小二,就直接問了,問完就回來的他剛好聽到從沈白月問開始的對話。
他以為申世秋那些朋友沒有那麼嫌棄他,甚至也能客氣待他,但他沒想到都是假的,就像他也沒想到原來申世秋那麼不喜歡他,那麼地……厭惡他。
李容在門外聽到申世秋的話時,頓時就紅了眼眶,他捂著嘴讓自己不能哭出聲來,可心裏越來越痛,讓他無法再支撐下去了,他就跑去了後院,在空無一人的井邊小聲哭了起來。
哭過之後,他取來井水洗了把臉,平複了下心情才重新上去。
就讓他再堅持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