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舅舅？”學校圍牆邊，袁霈坐在地上打電話，神色疲憊地望天。
    “袁霈，你不是在上課嗎？”
    “沒意思，逃課了。”
    “你讓我怎麼說你，我讓你留在我這裏你不聽，非要去綠淮市，去了又逃課，你真是閑得慌。”
    “我怎麼知道學校裏這麼沒意思，還不如跟著你訓練呢。”
    “那你回來啊。”
    “……我就隨口一說。”
    “嗬，你要真這麼無聊，約幾個朋友出去玩玩。”
    “無聊，沒一個有勁的”，袁霈突然想到食堂裏的那一幕，口若懸河的少年仿佛近在眼前，他一身血氣方剛，倒是覺得對方挺對他胃口的，“有一個還算挺有趣的，不過不熟。”
    “你要想交朋友，大膽上啊，別慫。”
    “我慫？開什麼玩笑。”
    “行了，你到底找我幹什麼？”
    “……我想當兵。”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去的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想進部隊鍛煉一下。”
    “你是不是還在查你爸的事？”
    “……”袁霈眼底晦澀。
    “好，我不問，不過你今年才17吧，得成年了。明年我給你安排一下。”
    “嗯。”
    “對了，蘇文哲對你還好吧？”
    “挺好的。”
    “他是你爸最好的朋友，如果對你不好，你就直接跟我說，我把你接回來。”
    “不用了，他還行”，就是他老婆看我不順眼，老給我找麻煩，不過也還好，他一個月才回去四天，沒什麼特別大的影響。
    說了幾句話，電話就掛了。
    袁霈走出電話亭，坐在馬路牙子上，身上還穿著一高的校服，手裏掏出打火機，又點了一根煙刁在嘴裏邊。
    看著迎麵走來一對夫妻，他們一左一右，中間夾了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按照人類社會正常的家庭關係，丈夫、妻子、兒女才能構成一個家庭的閉環。
    由一個小家庭開始延伸社會鏈，從學校到職場，由公共場所到私人領地，小小的一個人承擔幾份角色，構成不停運行的這個社會。
    但在諸多的社會關係中，大部分人認為家庭關係是最簡單的。可是，也有大部分的人說，家庭關係是所有關係裏麵最複雜的。
    ……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卻有驚人的相似。
    比如，在家庭類型中就有，聯合家庭、核心家庭、主幹家庭、重組家庭、丁克家庭、還有單親家庭。
    比如，時也是典型的單親家庭。
    袁霈眉頭一皺，腦海裏又閃過時也跟王老師據理力爭的畫麵，沒來由地就想到了他的家庭背景。
    時也這樣的家庭條件，那個女人一定看不上，絕對會阻止蘇穎喜歡上他。
    “嘖，有好戲看了”袁霈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
    “小哥哥，老師說不能隨地亂扔垃圾？”
    袁霈被嚇了一跳，直到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小女孩一臉正義地又走回來，認真地看著他。
    幾步外，小女孩的媽媽正笑著看他。
    “……”
    袁霈頭大，硬著頭皮到地上把煙頭撿起來，小女孩立刻笑眯眯地說，“呱呱呱，表揚誰啊？呱呱呱，表揚你啊！”
    小女孩衝袁霈豎了個大大的拇指。
    “哥哥再見！”
    “……再見！”小女孩太可愛了，袁霈冷著臉，拍拍她的頭。
    沒一會，又變成那個痞裏痞氣的少年，“小妹妹，以後路上遇見陌生人不要隨便說話，不然小心他變成大灰狼，哇嗚一口把你吃了！”
    小女孩臉一變，“哇”地原地大哭。
    “嘖，真不禁逗！”
    袁霈趕緊跑了，還不忘回頭衝人做了個一口把她吃掉的表情，嚇得人哭的那叫個蕩氣回腸。
    放鬆的差不多了，他又翻牆回了學校，沿著他摸索出來的小徑，回到了教學樓。
    路過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卻看見了他們班主任正在裏麵。
    “校長！這個學生我不收！”
    “你說的誰啊？”
    “這個叫時也的！”
    剛邁出去的腳立刻收回來，袁霈挪到門口，幹脆聽起牆角來。
    “時也怎麼了，我看他成績不錯啊，三班這次很不錯，上來好幾個。”
    “其他人我沒意見，唯獨這個時也，我不收。”
    “王老師你給我個理由，好好的學生，你為什麼不收？”
    王老師沒注意到，校長的臉色隱隱有些不好了。
    “他不尊敬師長，跟老師頂嘴。”
    “胡說，這幾個孩子我跟三班的老師了解過，品行都很不錯的。”
    “嗬，他們自己班的孩子肯定護著啊”，王老師說，“反正這個孩子我堅決不要。”
    “王老師，你是個老師，什麼樣的學生都要教，分到你班就是你的學生，怎麼能挑三揀四？”
    想起時也當眾讓她下不來台，那張嘴翻雲覆海的，王老師氣不過，“反正我不要他，你看著辦吧！”
    “你在教我做事嗎？”校長直接冷臉。
    王老師一愣，忙說，“不是校長，我怎麼敢？我不是那個意思。”
    “安排就是這麼個安排，你回去吧。”
    王老師看校長已經決定了，不敢再說什麼。
    算了，既然時也能來，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再灰溜溜地滾蛋。
    “王老師，我希望你能好好教這些孩子。”
    校長一眼看出她虛偽的笑容，走之前不由還提醒她一番。
    “不管什麼樣地孩子，你都要公平對待。”
    “好的好的。”
    王老師笑著離開，一出門直接撕了名單扔垃圾桶裏，時也，嗬呸，你也配讓我教？
    等著吧，下次周考，我一定讓你滾蛋！
    袁霈看了眼垃圾桶的方向，拿起手機打開相冊，上麵有一張蘇穎和時也站在一起說笑的照片，他笑了笑，把照片發送給蘇夫人，並留言：
    你女兒的男朋友考進了重點班。
    袁霈發完一轉身，正好就見到時也站在他的身後。
    “……你有病嗎，站在後麵幹嘛？”
    時也哭笑不得，“我剛路過啊，走路也不讓嗎？”
    “不行。”
    時也沒發脾氣，笑著說，“好吧，我從後麵繞路行了吧。”
    他一轉身，手腕就被拉住了，袁霈湊過來看著他，“你這種忍住不發脾氣的樣子很惡心。”
    時也用力地把手拽回來，“那真不好意思礙著你眼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個班的同學，您多擔待。”
    不等袁霈反應，時也轉身就走，袁霈木著臉像個閻羅，渾身冷氣直冒，就差沒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