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熱泉所賜，屍首被烤製得黑灰不齊，裸露的褐色皮肉上已經形成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四肢幹癟，肚子卻高高隆起，不難想象他生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猙獰的屍容沒有嚇到二人，相反，那可怖的麵貌和渾身散發出的磅礴氣勢令周及白更勢在必得了。
    燕行虞仔細打量了屍首一番，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任何可以證實身份的物件：“滅生，這就是你說的四品妖獸？”
    滅生期期艾艾道：“黑燈瞎火，這家夥又這麼恐怖，比主人你還要厲害，我們根本不敢直視嘛。”
    “光是屍身就有化虛期的修為，這家夥，究竟是什麼來頭……”燕行虞擰眉，轉頭看向周及白，“你不過築靈後期的境界，想要契約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周及白心裏雖然憂懼，卻架不住對近在咫尺的力量越來越強烈的貪婪，他轉了轉眼珠，道：“燕天驕自己吃了肉，總不能不讓別人喝口湯吧，還是說你害怕我契約了這尊化虛期的屍身後，會奪了你的魁首之位？我雖然不知道之後幻境發生了什麼，但想必你能破解，與刺我心脈的那一掌脫離不了關係吧？”
    他眉眼彎彎，麵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挾恩圖報，像極了討要好處的狐狸。
    燕行虞可不會被他的話激到，但周及白說的沒錯，自己能破除幻境，確實是托了他的福。可就這樣輕鬆如了周及白的意，他又不太舒坦，想了想，道：“我承認，破除幻境也有你的一份力，但那微薄之力隻夠讓你保住自己的性命，想要更多，卻是不可能了。”
    周及白眯起眼睛：“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燕天驕不殺之恩了？”
    燕行虞卻道：“別急，我話還沒說完，想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周及白迫不及待地問道，暗道燕行虞想讓他做什麼呢？殺人放火？還是利用他扳倒周家？他在心裏想了一圈，可接下來燕行虞的話卻令他瞪目結舌。
    “很簡單，你跟在我身邊，讓我看你如何卑鄙齷齪，如何兩麵三刀，如何佛口蛇心，如何如何算計人於無形。”
    “……”
    周及白嘴角一抽，饒是他敏思善辯，聽了這一番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良久才道：“燕天驕這是在誇我嗎？”
    “自然是誇讚。”燕行虞墨瞳幽深，手指輕輕摩挲著憑空凝出的青蓮，“想必你也猜到了吧，我所修煉的功法和那位蓮心聖尊一樣，所以，他的隱患，我今後也會麵臨。”
    周及白眯起眼睛：“你要學那高潔的青蓮，便想我做池底的淤泥？”
    “怎麼可能？”燕行虞失笑，“青蓮淤泥同源同根本為一體，何況我可從來不認為心狠手辣是什麼可恥的事情。”當然，這個“我”並不包括前世的自己。
    周及白眸光一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對，在這個世上，心狠手辣才能走得更遠。你既然想做做壞人，我教便是，隻是希望燕天驕心口如一，別白白擔了惡名。”
    “這就不勞你擔心了，我自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周及白瞳中神采暗下，燕行虞這話說的有趣，看來自己得小心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可別日後被弑師了。
    滅生三個畢竟不是人族，不通人情，沒聽出來他們話裏話外的擠兌，卻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