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白一怔，變化？什麼變化？
    他腦中迅速掠過這些時日的點點滴滴，隨著回憶，一個令人驚愕的猜測浮現心頭——“幻境會同化人心！”
    燕行虞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周及白如遭雷亟。
    是了！他怎麼會忘記了呢？在進入幻境的第一天，在發現燕行虞不能動用全力之後，自己明明就計劃好了一切，要利用這次絕佳的機會將他永遠留下！反正沒有人會知道，屆時破除幻境，拿走屍體上的所有東西，就能獨占熱泉！
    ……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周及白麵沉如水，十指緊握成拳，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和燕行虞平和相處，甚至熱臉貼上他人的冷屁股，將辛苦得來的情報共享，心裏就一陣惡心後怕。
    若是沒有及時醒悟，他的下場想必比死更難以接受。
    燕行虞的惡心不比他少，更多的是自身秘密被袒露他人目光下的難堪——雖然周及白並不知道蓮心聖尊是誰。
    不過看著同樣倒黴的周及白，他心裏總算好受了些：“你身上的傷是被新弟子打的吧？”
    周及白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微微頷首：“嗯，幾個得勢猖狂的小人罷了。”他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不對，既然你說蓮心聖尊是個良善人，為什麼他的勢力籠罩下會有這麼多的歹毒狠辣之徒？”
    燕行虞淡淡道：“這便是我所說的有教無類了。”
    “……”周及白嘴角一抽，忍不住譏道，“嘖嘖，天下竟有如此愚蠢可笑之人，不必等我們破解幻境，蓮心聖尊就會自食惡果了。”
    燕行虞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前世可不就是自食惡果了嗎？
    周及白以為他不信，道：“怎麼，你不會對那種人心存敬佩吧？”
    “……怎麼可能。”
    “那些弟子門徒們血孽纏身，傷天害理之事想必做過不少，收留他們必然會令仇者快、苦主怨，若是別人覷中了這一點，正大光明地往這兒安插人也不無可能。”周及白擰著眉，一想到自己差點在幻境中被同化成蓮心聖尊這樣的人，就忍不住作嘔。“我想不通，蓮心聖尊能建立這麼龐大的勢力，身邊怎麼會沒有一兩個知交、下屬，難道這些人都和他一樣天真嗎？”
    燕行虞憶起往事，心中自嘲，任何人都能看清的事、想明白的道理，偏偏他一葉障目，被憫生蓮典和所謂的恩師親友牽著鼻子走，以致於舍身救世後竟無一人領情。
    他心裏煩躁不已，對提出這個問題的周及白也起了不滿，不耐煩地說道：“這些事情與我們何幹？”
    “怎麼會無關？”周及白反問，“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燕天驕連這個都忘了嗎？”
    燕行虞冷笑一聲，道：“不用激我，實話告訴你，這個幻境我無能為力，若想破除，隻能由你來尋找突破口。”
    周及白眼底充滿審視：“為何是我？”
    還能為什麼？如果他的道心夠堅定，就不會三番兩次被熱泉製造的幻境挑動情緒了。
    燕行虞不得不承認，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智強大，至少現在的他，還一味沉溺於前世糾葛無法抽身。但他也不得不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進入幻境，還好，還有周及白。
    不過讓他如實相告是不可能的，燕行虞隨意捏了個借口，雖然雙方都心知肚明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起碼麵子上過得去了。
    周及白勉強接受了他給出的理由，眼珠子一轉，瞥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瞬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