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周及白不解道。
    燕行虞奪過丹爐，目光一寸寸掃過，開口說道：“裏麵附著的是什麼？”
    裏麵？周及白隨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層稀薄的綠色黏在丹爐底部，少得幾乎看不見。
    “讓你見笑了，這是煉藥剩下的藥液。”
    燕行虞問：“煉藥不是將靈草放進去就成丹了嗎？怎麼你煉的會是這個模樣？”
    周及白是真的相信這個前未婚夫於修煉之外的事一竅不通了，開口解釋道：“藥液是成丹前的形態，在這期間若是把握不好，便會炸爐。”
    “你倒是挺懂的。”
    “紙上談兵罷了，這麼多年，我還從未煉成功一爐。”周及白笑了笑，“說起來，能看到藥液的人大多於煉藥一途有些天賦，不如你也來試一試？”
    煉藥嗎？他確實從未接觸過這個領域，看上去挺有趣的。燕行虞不由起了興致，按照周及白的指導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進行著。
    做到一半時，他才忽然驚覺，什麼煉藥，什麼天賦，不過又是周及白拋出的幌子。
    周及白笑道：“燕行虞，你怎麼不繼續了？”
    “你還真是不死心，就這麼想知道我的實力嗎？”
    周及白笑而不語。
    無論是煉藥還是煉丹，都需要用到火焰，築靈境界的人都是借助火符、火陣煉製，隻有突破了融丹境，丹田中才會生出丹火。
    燕行虞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心裏一陣不舒服，冷笑道：“你想知道，也沒什麼不可以。”周及白昏迷的那兩天，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如果周及白想背叛，那先被毀滅的，一定是他自己！
    “我現在就讓你看得清清楚楚，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燕行虞說著，丹田中的紅蓮倏然赤光一閃，掌心上方浮起了一團火。雖是烈焰，卻無半點灼熱之感，反而縈繞著絲絲縷縷的平和暖意。
    周及白心裏一沉，果然如此。
    不足二十歲的融丹期啊……
    他歎息道：“你果然厲害，如今看來，這場合作倒是我高攀了。”
    燕行虞沒空理會他的廢話，丹火飄在爐蓋上方半天不得其門而入：“接下來怎麼做？”
    “煉丹用的是靈魂之力，可不是蠻力。”周及白指點道。
    燕行虞挑起眉毛，靈魂之力嗎？
    境界越高，靈魂力就越強大，遠可明萬物變幻，近可觀風吹草動，可時至今日，他都沒有動用過自己的靈魂力。
    畢竟普通的探聽情況，有滅生就足夠了。
    更重要的是，燕行虞自己也還未弄清楚，他所謂的重生，究竟是靈魂占據今生軀殼，還是攜帶前世記憶輪回。
    ……罷了罷了，想要修成大道，以後就免不了錘煉靈魂，不如就趁著今日這個機會，驗證一下自己的“重生”吧。
    燕行虞麵無表情的想著，識海中浪潮洶湧，被禁錮已久的靈魂之力排山倒海般升起，力量之龐大，連他都險些駕馭不住。
    紅蓮丹火化作赤光落入丹爐，爐壁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
    周及白瞳孔縮緊，愕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從未接觸過書籍秘術、不會任何技巧手法、甚至連最基礎的原理都不知道，竟然……竟然……
    燕行虞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枚奇形怪狀的丹丸：“如何，這便算是成了嗎？”
    周及白：“……”
    他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強壓下心底瘋狂上湧的複雜情緒，深吸一口氣，勉強道：“恭喜燕天驕，成為我海外十島第三位丹師。”
    這樣的天賦，如果是自己的該有多好。周及白又是嫉恨又是欣喜，最終還是喜悅占據了上風。
    燕行虞成了丹師，五大家族必定會重新考慮對他們的態度，這樣一來，自己或許就有機會擺脫周鴻的控製了。
    燕行虞對周及白還是存疑，皺眉擺弄著手上的丹丸：“哪有丹藥長得這般奇怪，你該不會是騙我吧？”
    周及白道：“我離了周家，還得仰仗你的庇護，又怎麼敢故意欺騙？這是丹藥無疑，之所以會成這個模樣，是因為你煉製時用的手法不對。”
    見燕行虞還是不信，周及白隻好歎息道：“若你不信，大可讓我將它吃下去。”
    最後一個字甫出口，嘴裏便闖入了一粒異物，想也知道是什麼。周及白忍住不悅，乖順地將丹藥吞了進去。
    一丸入肚，迅速融化，充沛的藥力流遍全身，周及白微微眯起眼，隻覺這段時間幹涸的靈脈都得到了滋潤。
    過了一會兒，燕行虞見他確實沒有任何不妥，這才相信他所言不虛，右手輕揮，地上的丹爐便飛到了他手中：“原來這就是煉丹，嗬，倒也不算艱難。”
    ……周及白眼角一抽，半晌默然。
    從前無深交也就罷了，相處幾回，倒是把自己幼年時的一點兒好感給敗光了。他如今總算明白，為什麼十島會有如此多的人看燕行虞不順眼了。
    燕行虞毫不客氣，將丹爐收為己用，才問道：“我險些忘了問你，這兒是怎麼回事？”
    “滅生讓我好好修葺住所，我便托他去弄了些普通的種子，”周及白笑吟吟道，“畢竟是凡俗之物，稍加灌溉便可成材，雖然比不得那些靈植妖獸，但也能入眼。”
    ……這人，話中有話。燕行虞睨他一眼，既不讚同也不反駁。
    這樣的反應等於是認可了自己的行為，周及白心中暗喜，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