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白道：“虞哥哥——”
    一朵青蓮飄到了他麵前。
    燕行虞冷冷道：“再胡言亂語，我不介意在殺你之前先割了你的舌頭。”
    南北巷一戰中，赫連傑和燕可兒就是敗在了這朵青蓮上，此事傳的沸沸揚揚，周及白自然不會不知道。
    他當即後退兩步，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道：“既然想殺我，為什麼又把我帶回來？”
    這副神態，才是燕行虞記憶中的模樣。
    “原因是什麼你很清楚。”燕行虞身形閃動，瞬間出現在周及白麵前，逼問道，“說，你到底是如何發現我的身份的？”
    上百靈石花的不冤枉，赫連傑和燕可兒被自己重傷，那兩家的人何嚐不想找到自己，卻都無功而返，唯有周及白……
    周及白不答反問：“這是關係到性命的秘密，你覺得我會說出來嗎？”
    “不說是嗎？沒關係，我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你開口。”
    “那你敢確定嗎？酷刑之下，我所吐露的，究竟是真是假。”
    燕行虞當然不敢確定。
    可留著這麼一個人，仿佛自己所有的動向都無所遁形，這種被窺探的感覺令他更不悅。
    還是殺了吧。
    殺了他，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
    感受到那幾乎將空氣凝結的殺意，周及白忍不住白了臉。
    正如他先前所言，一切都是巧合，他隻是在發現燕行虞的身份後臨時調整了計劃，算不上主動算計。二人之間談不上有情，也談不上深仇，哪怕是當初退婚，他也盡力將自己撇了個幹淨，所以周及白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燕行虞會對自己有如此強烈的憎恨？
    看出了他的疑惑，燕行虞譏笑道：“怎麼，你覺得我不該殺你？”
    周及白道：“我隻是覺得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動手。”
    “哦？說來聽聽。”
    “在毀滅一件東西之前，將它的價值榨幹，這才是上等之策。”
    感受到抵在背後的蓮瓣緩緩收回，周及白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這樣的氣勢，他隻在家主身上見識過，燕行虞絕對不是明麵上表現的那樣簡單。
    周及白按下心中猜測，繼續說道：“周家有千年霜節草，赫連家有銀光木，石家有二品蜂王漿……”
    燕行虞越聽臉色越古怪，如果自己沒有和他退婚，燕家是不是也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上？
    周及白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輕笑道：“要是你我的親事沒有作廢，燕家最大的寶貝如今就成我的夫婿了。”
    燕行虞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不僅沒有被他的馬屁打動，反而酸水上湧：“所以，你是後悔和我退婚了嗎？”
    周及白失笑道：“怎麼可能？”
    他從來不會後悔任何選擇，就算燕行虞的靈脈沒有出現問題，他也會想盡辦法破壞掉這樁婚約。
    隻是他沒想到，除了燕行虞，還有張行虞、王行虞……
    “我隻是一枚棋子，隻要能帶來利益，落在燕家還是赫連家、宋家、石家，哪個棋盤都可以。你同意訂婚，不也是為了獲得兩族的支持嗎？”
    周及白麵容平靜，看向燕行虞的目光一片冷意：“燕行虞，你告訴我，這樣的婚姻，我為什麼要屈從？”
    燕行虞難得沉默了。
    二人雖有夫夫之名，卻無往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未婚夫心裏懷的竟然是這樣的心思。可那又如何？這並不是周及白踩著自己往上爬的理由。
    燕行虞很想開口質問，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該怎麼問？
    輕視、辱罵、中傷，都是發生在前世的事情，現在的周及白還什麼也沒做，甚至因為自己的一些舉動，而導致他的處境和前世越來越遠……
    周及白見他沉默，心裏愈發不屑，隻是麵上不顯罷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的他需要燕行虞的庇護，還是乖順一點為好。
    原本箭弩拔張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燕行虞擰起眉頭，隻覺胸口被一腔濁氣堵著，上不去也下不來。
    果然，他就不應該心軟。
    燕行虞恨恨道，揮袖將周及白擊飛，轉身化作流光離去。
    “咳！咳！！”
    周及白慢慢爬起來，摸著疼痛的手臂，忍不住苦笑。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看來今後在這孤島中，自己少不了倒黴了。
    ……明明小時候那麼溫柔。
    眼瞅著風平浪靜，滅生才從海裏探出頭，舒展著觸手曬太陽，懶洋洋地問道：“人類的審美可真奇怪，你明明長得不好看，怎麼他們都叫你美人呢？”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周及白笑道，“他們不也將你的主人錯認成廢物嗎？”
    “哼，主人那麼厲害，也就隻有你們人類沒眼光。”
    周及白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滅生，這裏是什麼地方？虞哥哥打算在這裏躲多久？”
    滅生道：“為什麼要躲？不管這裏以前是什麼地方，現在都成了主人的領地。厲害吧，這麼大一片海域都是主人的！”
    周及白：“……”
    自他醒來，連一點兒正常海域該有的動靜都沒聽到，很明顯，這兒就是個鳥不拉屎獸不下蛋的荒蕪之地，連最困苦的人都看不上。所以，這頭蟄獸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段時間都得待在這裏修煉嗎？”周及白問的委婉，可惜蟄獸這種沒有腦子的生物並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當然不是啦。”
    周及白心裏一喜，果然，他就說嘛，這兒又沒有靈氣，如何能夠修煉？
    隻是他的喜悅還沒持續多久，就被滅生接下來的話震碎了。
    “主人說了，以後你就跟著我種菜、呸，種靈植。”滅生丟出了一大包種子，觸手作叉腰狀，理所當然地說道，“主人還吩咐我去找幾頭妖獸幼崽回來養，到時候忙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讓你修煉？”
    周及白：“……”
    他突然有些後悔算計燕行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