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眼看著林夢遙褪去了那些纏繞的黑氣，身體裏的血液也像是隨之被蒸騰走了一樣，腦袋垂落在大紅色的喜被上，反而映著她蒼白的臉色，倒是添了一絲絲的活人氣。這時的林夢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看來這衛林兩家，喜結的大好良緣，馬上就要變成生離死別的一場白事了。祁月笙用醫玨護住了林夢遙的心神，他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需要從林夢遙這裏問出些答案來。
    被醫玨的暖光包裹著周身的林夢遙，臉上和身上交錯的繁紋都已漸漸地淡去，蒼白的臉上，失去了所有光彩。“林二小姐。”祁月笙站在床邊，看著眼前這個剛剛還明豔照人，華服珠釵，身亭玉立，周身洋溢著美好的新娘，霎時就變了個樣子，即將垂垂而去了。“林二小姐，既已如此，你也應該清楚，有些東西碰不得，害人終害己。反噬不是常人，憑一己之力就能性命無虞的。”林夢遙抬起了眼皮，血紅的眼睛看著祁月笙，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棄煜使針，刺進了林夢遙的咽喉，不一會兒，一隻紅色的蟲子，掙紮著從她的喉間破肉而出，剛要飛走，就被棄煜一掌拍散在了錦被上，化成了一灘濃黑色的血水。止了血，林夢遙才勉強能發出一些像人的聲音。“惑。。。惑情。。。呃。。。咳咳。。。”“什麼？”“惑。。惑情蠱。。蠱。”“你從哪兒得到的蠱？”“明明。。。咳咳。。。明明是我先遇見的衛郎啊。。。”林夢遙沒有直接的回答祁月笙的問題，她稍稍挪動了一下，側過臉看著不遠處還在昏迷中的衛長霖，想要笑一下，眼淚卻不自覺的從她的眼底奪眶而出。
    “我。。。我從出生，就像是她的一個陪襯，沒有她的出身，沒有她的溫婉才情，沒有。。。咳咳。。。沒有她不過是一次偶遇，就能夠得到了衛郎的心。”血絲滲出她的嘴角，雖然有醫玨，但。。。畢竟林夢遙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他們大概都不記得了，十。。。十四歲那年，因為她得了風寒，我頭一。。。頭一次”代替”她，參加那些小姐，公子的賦詩宴。我雖。。。雖不如她，詩詞歌賦卻也沒有落。。落下。咳咳。。。。”伸出已經逐漸枯槁的手，林夢遙艱難的從懷中抽出了一條絹帕。
    “這便是。。。咳咳。。。是那日初見衛郎時，他送與我的。從那天起，衛郎就成了。。。成了我生命裏的所有希望。我盼啊，期待著，憧。。。咳咳。。。憧憬嫁給衛郎時的情景，我連。。。連做夢都會笑醒。”林夢遙手指摩挲著絹帕，“可我。。可我等來的卻是衛郎要娶她的”喜事”。我。。我怎麼甘願。。甘願。。。咳咳。。。。”林夢遙的身體都在不斷的顫抖著。
    “愛與不愛，娶與不娶，都是各憑人願，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喜歡，就去爭取，既然無緣也該就此放手。爭不到就要如此下手，未免太過狠毒。林家沒有薄待過你，你卻害了衛，林兩家的人。”
    “我想爭。。。可我爭了又能怎樣？不過。。不過還是一個陪襯罷了。”“你既然把自己擺在了陪襯的位置，就應當做好這個陪襯，妄想要逾矩。執意如此，也該想的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白澤晏撣了撣指甲，他真沒聽出來這個林夢遙到底有多情深，倒是覺得她想法自私，簡單，害人匪淺。
    “以你林家二小姐的身份，林老爺僅有的兩個女兒，你未必會嫁到比衛家差等的人家去。”“可我。。。可我隻愛。。隻愛衛郎啊。”“你的衛郎和林大小姐現在都快被你害死了，你這愛，是個人都消受不起吧。”暮昭在口沒遮攔的白澤晏腿上踢了一腳，白澤晏則是翹著腳無聲的控訴他，對自己太過狠心。
    “你既然已經嫁了衛長霖，心願也算是了了。那就來說說，你的”惑情”是從哪得來的吧。”“我不。。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怎麼給他們下的蠱。”“是。。是有一日我去寺廟祈福，回來。。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道。。。道士。他要給我算上一卦，說是我的紅鸞星被妒氣所籠罩，我本可以心願達成，隻是可惜了。。。”“所以他給了那你”惑情”，告訴你，這些可以幫你破解你身上所謂的妒氣？”“他告訴我怎麼做，怎樣就可以去除身上的妒氣，讓我不在被它糾纏而不得，還。。還說保證有用的。”“你就沒有想過這是害人的東西？”“我。。咳咳。。我怎麼沒有想過，可是。。。可是我隻是想嫁給。。。嫁給衛郎。”林夢遙的眼角也慢慢的滲出血淚，整個人就像是爬在地獄深淵裏的厲鬼。
    棄煜用手撚動著被他拍在掌心的紅色殘骸，查覺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道士長什麼樣子？是在哪個寺廟附近？”“”祈靈”寺。樣子。。。樣子記不得了，想不起來是個什麼樣子。。。。的。”“嗬。。。”看著林夢遙的這副鬼樣子，白澤晏指了指不遠處的衛長霖。“你還真的是蠢，愚蠢。你說對衛長霖是愛？你就是執著的想要嫁給他而已。還有那什麼道士玩蠱？你怕是碰上了個修腳的。”看著眾人都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白澤晏得意的一笑，執扇一派風雅狀，“淨幹一些不修臉麵，上不得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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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陸無憂在三時崖下已經活蹦亂跳的了，整日還要跟著芷歆心法，以養護自己的神魂。
    第十七次，芷歆將手裏的小鞭子抽在了陸無憂的身上。“哇，你這說打就打，今天你打的也有一二十下了吧，怎麼也得放過我了啊。”“哼，就你這個樣子，抽你一二百次我都嫌少。”說著，芷歆又要一鞭子打過去，被陸無憂跳著躲開了。“你就是借口，就是想要打我。”“對啊，我就是想要打你，怎麼樣了。”“我得去告訴師叔，你變著法的欺負我。”“嗬，你還有臉提我師父，讓你學的心法，都記住了嗎？不是發呆就是發呆，抽你也是活該，你去啊，看我師父是信我還是信你。”說完，芷歆還不忘對著陸無憂吐了吐舌頭。
    “芷歆，不許胡鬧。”蔚晟謹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從芷歆手中拿過她的小鞭子，用手柄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芷歆捂著額頭（雖然並不痛。）撇了撇嘴，示意自己師父這是偏心。蔚晟謹隻是笑了笑，將手中的藥碗遞給陸無憂。“這幾日你已經見好，隨時都可以回去。這就是些養身補氣的，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罷了。”陸無憂笑眯著眼的接過了藥碗，一口氣就將它們喝完了，還將幹淨了的碗給蔚晟謹看了看，隨即又對著蔚晟謹笑的燦爛。
    芷歆就看不得他這個，一見到自己的師父就各種花式秀笑容的樣子，跳起來，就用小鞭子向陸無憂抽了過去，陸無憂將碗甩到了桌子上，一個側翻，就躲開了著一擊。“你還敢躲？”“你憑什麼又打我。”“看你不順眼，當然要打。”抽回鞭子，改用自己的軟劍，芷歆挽出一道劍花，直衝陸無憂而去。陸無憂用力一提，將一把椅子擋在身前，堪堪挨住了芷歆的這一劍，隻是椅子已經被劍劈成了兩半。一手抓住一邊的椅子腿，在芷歆的劍就快要到身前的時候，將兩半的椅子猛地並合，軟劍被卡在了距離陸無憂的臉還有兩公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