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翳枝。”
    一隻？什麼怪名字，真不知道他老爸老媽怎麼想的。
    “你剛才說，你是鬼，這麼說鬼界結界打開了？”
    “怎麼？冥主沒告訴殿下？”小鬼驚訝的看著我，瞬間眼裏閃過一絲精明的色彩，旋即一笑，在他精致無雙的臉上，笑容顯得無比——耀眼……“的確，鬼界結界打開了，我便是從鬼界溜出來的，聽說妖界聖子極能補法力，才設下圈套抓他來的，想著也許補充了鬼力我便能跳過生死薄直接還陽了。”
    “塗白的妖力也能補你個鬼？”如果能補鬼，是不是就能補其他的生物？我想起寽覺的話“對於我，六界之間沒有秘密”，是不是各界高層都有類似間諜之類的角色？難怪媽說塗白頂著妖相很危險。
    “各界力量本源同是一體，妖力，仙力，鬼力，魔力都是法力同源，連人類都可以修煉出氣功般類似法力的能量，這六界之間，大概隻有神力本源讓人無法猜度。”
    “那鬼界結界為何會打開？”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誰管他呢，再說正常的人誰想死啊，當然是隻顧著趁此大好良機溜來妖界了。”
    “什麼？還有其他的鬼？你們鬼界老大都不管？！”
    “你說閻王？他老人家忙著呢，哪有工夫顧上我們。”幸災樂禍地聳聳肩。
    “……”我轉身便欲出門，卻被他喚住，“殿下欲去哪？”
    “當然是找我……冥主，”聽那個寽覺和這個小鬼應該是這麼喚的吧？“難道放任鬼怪跑到我冥靈域來撒野？”
    “嗬，殿下想得未免太簡單了，這結界到底為何會打開不是我們能猜度的，但冥主為什麼沒把我關進地牢，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又為什麼沒有送我回鬼界？這之間必定大有文章。殿下這樣貿貿然去找冥主，冥主會回答嗎？隻怕會訓斥殿下也不一定。”
    我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上一刻我還恨不得往死裏揍的家夥。說到底也不算什麼深仇大恨，充其量不過是塗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是我，我大概也會逮著機會把他做成十全大補丸。而就他剛才所言，不得不承認，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為什麼要說這麼多，為什麼關心我？不是前一刻還倔強地說著不許我靠近這般高傲的話嗎？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我一笑，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企圖還是明說的好，我還不會傻到以為他想借機討好我——真想討好，在我撕裂他衣服時就已經撲上來了。
    “嗬嗬，殿下果然是明白人。不如殿下送翳枝回鬼界如何？我回了鬼界自會幫殿下打探消息，弄清事情原委再來回稟殿下。”
    我瞪大了眼，他不是發燒了吧？——如果鬼會發燒的話——“嗬，閣下莫不是癡人說夢呢？憑什麼我要送你回去？你回去了我上哪找人？何況就你一界小鬼，能打探到什麼消息？”
    “嗬，我雖一介小鬼，但我身懷鬼界最重的秘寶，我一句話閻王也得賣我個麵子。在下也可和殿下立下血誓，定會查明真相如何？”
    秘寶？不屑的撇嘴：“什麼秘寶如此厲害？血誓又是什麼玩意？”
    “殿下不知道血誓？”這下他眼睛瞪得更大了，旋即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恍然道，“也對……血誓是六界最高的契約，隻要立下血誓之人違反了契約便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除神界外各界之人違反血誓，生者日日受錐心噬骨神魂分離之痛，七日後血肉片片脫落而亡，死狀極為淒慘，死後更是下十八層地獄，時時受刀山火海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而神界的人違反血誓會有何後果這我就不知道了。其實神界本身就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有沒有血誓都是不知，隻是知道有這界存在，卻從無人親眼見過，更沒有文字記載，隻有口口相傳的傳說。對於你我，有此血誓，殿下不必擔心在下會違約。至於秘寶，請恕翳枝無可奉告。”
    這就是血誓？看他聽到我不知道血誓時的反應應該不是騙我，隻是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麼殘酷的東西存在，讓我不禁毛骨悚然。不過如果真的有這麼個東西製約，倒不怕他反悔，隻是這如何締結誓印……要我問他是不可能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編出什麼方法糊弄我。或者我該先找個人問問？
    盤算良久，抬頭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笑意盈盈的臉，道：“此事從長計議，今日我來之事不得告知他人，否則不用什麼血誓，你便等著刀山火海的伺候吧！”
    ×××××××××××××××××××××××××××××××××××××××××××××××
    一言不發地從那間雖不豪華卻也舒適的房間走出，那個親衛一直在外麵等候——這哪是關犯人的地方，分明隻是軟禁。媽也不派個人看守，是篤定他逃不掉嗎？
    看著同樣沉默走在身側的親衛，這人居然會不顧媽的命令，帶我來找這小鬼，真真大膽，也許可以培養成我的死士之流，給我絕對的忠心。
    “喂。”
    “少主有何吩咐。”立刻停下來對我抱拳一彎腰。
    “你可知道血誓為何物？”
    “知道。”
    “很好，現在我要你對我立下血誓。”
    “什麼？”親衛抬起頭驚奇的看著我，像是沒料到我突然提這麼個要求。
    “對，立血誓，不會把今天的事透漏出去，並保證永遠忠於我。”
    “……很抱歉，冥靈域眾屬隻忠於主上，即使您是少主，我也無法立下血誓。”低頭抱拳，回答一板一眼。
    “哼，忠於主上？那你剛才怎會違背命令帶我前來？”
    “……”
    沉默，沉默的對峙。
    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親衛不簡單，從他毫不避諱地取下可能有毒的紙條開始，明明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卻處處顯得出人意表：為人自製有禮，處事有條不紊，冷靜果斷，實在不似池中之物，看樣子身份不會簡單，這也是我萌發出收為己用的念頭的緣故。
    “好吧，我不為難你。不過今日之事不得向他人提起，明白嗎？”
    “屬下明白。”
    良材是逼不得的，方才血誓之說也不過是個試探，看樣子他身後果然是有人的。這人我要暗自留心。
    ×××××××××××××××××××××××××××××××××××××××××××××××
    “少主回來了。”輔一開門，便聽塗白溫和的聲音傳來。轉眼看去，他身上隻著了一件純白單衣，斂眉順目，垂手侍立於一旁。
    一把摟過人：“你一直在家等我？沒去議事？”
    “塗白是少主的侍人，不伺候少主還能去哪。”塗白的頭靠在我肩上，身子放軟了溫順地任我摟著，就是一口一個少主讓我心下不快。
    “聽著，”把人扶正，直視著他的眉眼——變為男兒身後樣貌沒變，身量卻是長了不少，不自覺想起昨夜全身覆住的包裹住的溫熱肉體——“咳，你不用叫我少主，我從沒把你當下人或者男寵看，你是我認識的妖界的第一個人，也是把我從人界那個地獄般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的人，在我心裏，你一直美好得像天使一樣。不要叫我少主，我會覺得一切不過是為了使命，會覺得是我玷汙了你。”
    “不是的——”兔子急切地便欲解釋。
    “聽我說完，”食指輕按住他的粉唇，淡然續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自會護得你，你不用整日地守著我，有要做的或者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塗白傻傻地看著我，仿佛沒聽懂我說什麼一般，下一刻卻直通通地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少主不要塗白了嗎？”兔子執意不肯起，眼眶開始泛紅。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要你了？”
    “……塗白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的，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今夜少主準備讓塗白伺候誰？”眼裏滿是認命的傷痛。
    “塗白！你在說什麼？什麼伺候不伺候，要不要的，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明白嗎？你是我的人！我不會把你給別人的！”伸手再去拉他。
    “少主是說……真的？”抬起頭，傷痛立時轉變成難以置信的狂喜，亮晶晶的眼就像夜晚的繁星，燦爛奪目。人也順勢被我拉起，卻還是保持著距離認真的問我。
    “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些個奇怪想法。”無力地把人拉進懷裏，下巴擱在他纖細的肩上，無聲的歎了口氣。
    “因為……以前曆任聖子都是過了初夜，失去了作用，便被主子遺棄，任其自生自滅或者丟給他人玩弄。剛才少主說，讓我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以為……”
    “以為我也要丟棄你？”
    “……”
    “傻白啊……”歎著氣，抬起他的臉，“來，叫我影，就像昨晚那樣。”
    “……影。”
    隨著顫顫巍巍的一聲喚出口，我輕柔地覆上了他的唇，冰涼卻柔軟……
    傻兔子，這般膽怯，這下你完了，我再也放不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