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的奔波後在一家客棧住下。
    四殿下並未來看望過我，送我到房間之後就去了他的房間。
    感覺有些好笑，這個少年真是足夠的任性。一時衝動似乎並沒有考慮過後果。要去哪裏，要怎麼樣，自己的身份是否就這樣放棄。
    ——哥。
    心中怔了怔，知道這個少年，其實不在乎他的身份。
    歎一口氣，離開房間。
    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他在窗前，神色複雜。
    “四殿下。”喚了他一聲提醒他我的存在。
    “子晗？”他驚訝地轉身，“你還沒休息嗎？”
    “四殿下，你覺得這樣被不明不白地帶到這裏，我是不是能睡得著？”我輕輕地在桌邊坐下，帶著一貫的笑意。
    他到我身邊坐下。
    “子晗，其實我……”
    “我們之前是否相識？”
    我打斷他，輕聲問他。
    “是的。子晗，你或許不知道。那一晚你在湖邊吹笛，身邊圍了幾個孩子。你穿著一身白衣，月光皎潔，你好似一個月神，和身邊的孩子一樣澄淨如水。”他望著我，聲音輕若自語，“我便是在那時被你吸引。”
    “可是那不是愛。”我低頭飲一口茶。
    他微微怔住。
    “四殿下，我隻能說，那晚的月光一定很美。”我對他微微地笑，“所以符合了你心中對美的追求，對出現在那裏的女子，有一種莫名的情緒。那不是愛，真正的愛情，是相處之後的一種難以割舍的情誼。”
    他沒有說話。
    “四殿下，你這麼做不是因為愛我。因為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我愛你’，不是‘請跟我走’，而是‘我不能讓他娶你’。”我直視他的眼睛，“你是否知道，那一刻你心中念的，其實是你的哥哥。”
    他神色一動。
    “四殿下，你帶走我之後並沒有來看過我，足以證明你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你怕他受到我的傷害。你在短暫的相處中知道我對於這個婚約的排斥，你在害怕我不是真心愛他。而這個婚約他是被迫接受的，你怕他會痛苦。”我再次低頭飲茶。
    他皺了皺眉。
    “四殿下，你知道嗎，你那次並不是為我擋劍，而是想要保護你的哥哥。你在昏迷的時候，很擔心他的情況，怕他受傷。四殿下，在你心中，你或許怨恨他遮掩了你的光芒，可是手足之情卻永遠是無法割舍的。正因為你愛他，所以你才會怨他，因為你希望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他獨自承擔一切，你明白嗎？”
    他抬頭失神地望著我。
    “他的疼愛。他對你的好，你沒有辦法忘記。所以在你以為你怨恨他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傷害他。可是你是否知道，你這麼做會帶給他怎樣的痛苦和絕望，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你明白嗎？連我都看得清楚，為什麼你卻不能明白呢。”
    他手指一顫。
    如此沉默良久。
    幾乎要忘記這種狀況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他的聲音。
    “你愛他嗎？”
    忍住一口茶水，勉強地咽下。
    “你希望我說愛，還是希望我說不愛。”
    “我希望你真心愛他，好好地守護他。”
    微微地笑，看來他真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需要的不是我的愛，而是你的，你明白嗎？四殿下，如果你能夠站在他身邊，他會感覺到安慰的。”
    “謝謝你。”
    他抬頭看我，眼裏是很真誠的光。
    “不謝。其實我看到你哥哥難過，也會很心疼的。”
    我微笑著回應他，然後低頭看自己被茶杯燙地微紅的指。
    “我今夜寫信給他，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嫂嫂。”
    “噗——”很沒形象地噴出一口茶水，原本的悠閑盡數消失，“你……說什麼？”
    “我明天一早送你回去。本來你今天應該已經和哥哥成親了，我不是該叫你嫂嫂嗎？你也隨哥哥叫我熠兒好了。”
    少年衝我笑得無比燦爛。
    我皺皺眉，“這麼快就回去？”
    “是啊，哥哥一定很焦心呢，我這就給他寫信，要他放心，給他道歉。謝謝你嫂嫂！”少年點頭，“我要快點送你回去成親。”
    回去成親。
    蘇子晗，你捫心自問，是否願意回去。
    被拉下轎的那一刻，你心中的輕鬆和愉悅是否已經說明了一切。
    宇文熠，有你的陪伴他應該不需要我了。你何苦讓我知道自己的不情願又送我回到原點。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
    一口飲盡剩餘的茶，對少年笑了笑。
    “好。那我先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