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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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歲開始,甄洛就已經遺忘了害怕是什麼感覺。因為那一年,他失去了最後一個需要自己保護的人。沒有牽絆,自然不會再記得什麼是害怕。所以當久違的情感再次如潮水般淹沒自己的時候,開始,他竟然無法辨別那是什麼情感。
其心憂也,無日忘也。
但是現在他什麼事也不能做,說白了,依舊是個囚禁之身罷了,隻不過囚禁的地方換了一個,從富麗堂皇的前太子府換到依舊富麗堂皇的皇宮。
是的,什麼也不能做。
“啟稟成親王,張丞相求見。”殿內,甄洛聽見方賾的稟告聲。
“讓他進來吧。”甄洛應到,心想這張墨肅當真是個小心謹慎的主,既是心懷不軌也要應承著虛名,若言成在定說這家夥真真不是東西。
張墨肅進了殿,行了禮,便自個兒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甄洛見了也不說話,拿捏著勢頭繼續看折子,就等著張墨肅沉不住氣。
這樣約莫靜了小半個時辰,張墨肅終於開了口:“成親王可是已經看過陛下了?”
“嗯。”
“可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地方?”張墨肅再問。
甄洛聽了,心中隻想冷笑,倒是麵上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淡淡的回到:“有張丞相在,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事張丞相看著便是。但凡丞相對我皇兄照應著點就是了。”
“是。”張墨肅應了聲,心中卻對甄洛的想法頗不以為然。本還擔心當年成親王在朝內的名聲可是弓馬謀略樣樣在行,雖說那兩年的幽禁生活,再好的朝內底子也磨得差不多了,何況在宮外兩年,也沒見這人有什麼動靜,怕是雄心壯誌都消磨殆盡了。再有就是有那人攥在手裏,不怕他不言聽計從。本來還擔心畢竟是先皇之子,不會讓江山平白落入他人手中,現在卻覺得這人似乎已經萬事不掛心了。隻要張墨肅不把江山拱手送與蠻夷,也就由著他。
但是,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順利的讓人憂心。
好在下一句話,甄洛就將他的憂心徹底粉碎。
“這朝政也說了,有件事張丞相應該給我個交代了吧。”甄洛放下手中折子,抬起頭注視著張丞相。
“什麼事?”這次張墨肅倒是真真正正的不解了。按說這段時間甄洛算是極其老實的,除了偶爾擺擺臉色外,隻要是朝政的事,都按張墨肅說的辦,就連那政權交接的時期也快定了下來。
“我皇兄,到底中了什麼毒?”這一次,甄洛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直奔主題。
總算來了,張墨肅心中暗道,這件事本就估摸著他應當問了,現在也是時候。
“其實,陛下那日庭院賞雪,喝的確然是千日醉。不過……”張墨肅站起來,走到大典邊的一個立櫃邊,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塊香木,“這是汨羅山的慕情香木,本是千金難得的東西。大內也不過四塊。若和那千日醉放在一起,卻成了頂級的麻藥……”說道這裏,張墨肅沒有繼續。
“我明白了。”同樣甄洛也沒有追問,寄人籬下,自己所可以拿出的條件實在少的可憐,若真有什麼,也不可放到現在用了。
步步為營,方是正途啊。
那日夜裏,估摸著張墨肅對宮裏的控製鬆泛了點,甄洛打算夜探清涼殿,也就是現在甄裕住的地方。
“成親王小心。”那夜,方賾站在殿門口恭送。
正是:夜露沉心緒,積雪落枯枝。但言當年意,空有羨人情。
其實甄裕的毒不是沒法解,但是這解毒的方法又實在是……,而且甄洛也隻是在一本當年醫仙遺留的書中看見過慕情香木和千日醉混合下的麻藥的解毒方法。或許,還有別的選擇。
但願,他不要更恨自己。
憑借著在皇宮內十多年的生活經曆,甄洛成功的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潛入了清涼殿。
“找到機會了?”對於皇弟的突然出現似乎並不驚訝。
“是的,繞了大半個圈子。我很高興張老頭沒有培養暗衛的習慣。”甄洛故作輕鬆的回答。
“我想,至少,我們現在需要握手言和。雖然我不喜歡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
“是的,我想。至少好過我們白天一句正常話也不能說。”
“我們,嗯。”甄裕想了一個適當的詞,“很奇怪。”
“或許吧。”
“這幾天,我想了想,似乎你什麼都沒做過。”甄裕組織了一下語言,“至少這些年,至少從我登基以來,你什麼都沒做。乖乖讓我軟禁,乖的不像你。而我又其實並不明了,那一年你做了什麼。”
“其實你不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不是嗎?”甄洛坐到床邊,注視著甄裕的眼睛。
“也許,其實我不了解你。”甄裕歎氣,“至少,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
“四年了,前兩年是一見麵就冷嘲熱諷,後兩年你在皇宮,我被軟禁,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甄洛語氣淡然,卻不知為何有些哀婉的味道。
“或許,我應當感謝張墨肅。”甄洛漠然了一會兒,再次開口。
“什麼意思?”甄裕不明白。
“他給了我一個機會,不是嗎?”甄洛冷笑了起來,“一個讓我實驗你是否還信任我的機會。”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明白。”甄裕回答,“我現在沒法冒險,而你不能冒險。”
“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你信任我就把兵符給我,你知道的,不是張老頭手裏那種。”
“但是,那麼多年,你當初的底子再好也磨的差不多了,現在你又武功盡失,無以服眾。這……”
“這你不用管,我隻問一句,你還相不相信我。”甄洛對於甄裕的吞吞吐吐已經有些不耐。
“這次,隻有這次而已。原先的朝臣本就是結黨營私著多,多半不靠譜。隻有軍營,這兩年我還沒有大的動作。現在除了你,看來我沒有可以依仗的人了。”甄裕嚐試著抬了抬酸軟無力的手,無奈笑道。
“你先別急。”見甄裕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甄洛連忙說道,“我這幾天正在找醫仙當年留下的方子,解毒也隻是時間問題。”其實我已經找到了,隻是沒法用而已。甄洛在心中補了一句。
“不是這個,我隻是覺得天天那樣,實在是麻煩你了。”這次甄裕的臉上一反常態的露出淡淡的粉紅色,一時間當真是豔若桃李。
“什麼?”甄洛到還沒有明白過來,然後他知道了。
因為甄裕的眼睛正注視這房間東側的浴盆。
“這個啊,無奈之舉罷了。你以為我喜歡天天伺候你洗澡?”甄洛似乎滿不在乎,可是微微顫動的睫毛還是泄漏了他的想法。好在甄裕也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並沒有注意到甄洛的些許不正常。
“我可以給你兵符,但是你要明白,隻有這一次。如果……”
“既是如果,那又怎麼樣呢,我親愛的皇兄?你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甄洛用上了輕佻的語氣。
“一切,拜托。這次如若成功,我就可以名正言順了讓你從太子府中出來。至於當年的事,對於你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甄裕許下諾言。
“皇兄,你還是沒變。你一定要用利益才能拴住別人的心嗎?”甄洛歎了口氣,“我不想再聽類似的話,我們,現在,是盟友。”
甄裕看著讓自己琢磨不透的皇弟,沒有在繼續剛才的話題,隻是說道:“你要的東西在淩煙閣,取出之後十八個時辰內有效。你必須在十八個時辰內將其放回,否則……”
“我明白。”甄洛回答,“我會的。”
言罷,他一個翻身從殿西的小窗翻了出去沒有停留,直接向自己的寢宮奔去。
不知道他是否是那個可以信任的人,清涼殿內,甄裕一個人躺在榻上,陷入了沉思。這一次,他的賭博比以往所有的賭都大得多。或許,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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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半夜起來還在寫啊,所以請送我寫橄欖枝吧,謝謝了。現在一支橄欖枝也沒有實在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