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與第一章、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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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父皇,求您,不要!”在深沉的黑暗中,纙帳中的人發出駭人的呻吟,“不!”
床上的人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
“是夢嗎?”那人長舒了一口氣,抹去了額上的冷汗。
房內漸漸亮了起來,那人爬下床,問:“方賾(ze),幾更天了?“
“回稟皇上,三更了。皇上可要再歇息一會兒?”
“不了,準備梳洗吧。”甄裕歎了口氣,吩咐道。
“是。”老太監方賾應了聲,便躬身退了下去,隻餘甄裕一人坐在床沿靜靜發怔。
那個晚上,落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第一章、 冬梅
雪約莫下了兩個時辰,等朝霞初升時,便可以看見帝京的琉璃磚瓦上薄薄的披上了一層銀白,美的淒涼。平日的榮華富貴之氣盡被掩去,倒是空曠寂寞的味道顯得濃重了點,讓人多少有些難以自禁,心情也就沉寂了下來。
裕帝批了會兒奏折,就覺的有些乏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老太監方賾是個機靈的,曾服侍過兩代帝王,見皇上疲累,忙道:“皇上可是乏了?奴才昨兒個經過晴芳苑,見那裏臘梅開的正好,若是襯上今日的雪景,想必別有一番妙趣。皇上可願去看看?”
“晴芳苑?那不是梅太妃去世前住的地方嗎?”不知為何裕帝的口氣多少有些冷厲。
方賾聽見裕帝口氣不善,有些驚訝,猛的想起那梅太妃在先帝尚未去世時可沒少給當時作為太子的皇上吃苦頭。裕帝憎惡梅太妃,由此及彼,便連她住過的地方也一並怨恨了起來,今日自己不查,也不知是否觸怒天顏。想到這兒,方賾也就分外的不安起來。
裕帝見方賾不答,也明白他的心思,便道:“方老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既然你說那兒的梅花開的好,去看看倒也無妨。”
方賾見裕帝答應,長舒了一口氣,忙道:“皇上有旨,擺駕晴芳苑。”
“皇上,到了。”乘輿一路搖晃,累極了的裕帝倚在椅背上有些迷迷糊糊,等聽見方賾的聲音這才驚醒了過來。
寒風吹過耳際,枯葉“沙沙”作響,遇至積雪,化為無聲的絮語,失去了生機。房屋久未修整,現在到隻餘些殘垣斷壁,散落四周罷了。
裕帝皺起了眉頭,道:“這裏為何如此破敗?”
“皇上您忘了嗎?是您特地交代不要修繕此庭院的。”方賾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是有那麼回事,寡人倒是忘了。”裕帝道,“方老你說的臘梅在何處?帶寡人看看去。”
“是。”方賾應了聲,便扶裕帝下了乘輿,向臘梅盛開處走去。
繞過影壁,走過樹影稀疏的小道,臘梅的樣子便招展開來。花香入鼻,隱隱淡淡,多少有些悠悠的味道。如同那個人當年所留下的……
裕帝搖了搖頭,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雪大概是下的重了,壓得花瓣在枝頭隱隱顫抖,裕帝還未細看,那臘梅上的積雪就壓了下來,碾碎了一地花瓣。裕帝正好站在那樹下,那白雪夾雜著花瓣也便稀稀落落的落了他一身。
“皇上恕罪。”方賾嚇了一跳,連忙告罪。
“罷了,這雪要落下與你何幹,你又何罪之有?”裕帝搖了搖頭,示意沒有怪罪方賾。
“是老奴的疏忽,皇上還是快些回寢宮換一身衣裳吧,當心著了涼。”方賾不無擔心的勸道。
裕帝歎了口氣,一國之君做到這個地步,關心自己的竟隻剩身邊的這個老太監,一時想來分外的淒涼。
“皇兄,不要光顧著看雪,當心著涼!”隱隱約約,裕帝似乎聽到有人喊道。
“洛。”
“皇上,皇上!”耳邊又傳來了方賾的聲音。
“寡人怎麼了?”裕帝依舊覺得有些恍惚,輕聲問道。
“皇上剛才不知為何出神了,還叫了聲‘洛‘呢。”方賾一邊回答一邊思量那‘洛’是哪宮娘娘的名字,趕明兒把牌子擱上讓皇上高興高興,也好過現在夜夜寒窗獨守,不時被噩夢驚醒的樣子。
“‘洛’嗎?”裕帝喃喃自語了一聲沒在多言,想了一想又吩咐道,“方老,你讓人清塊地方出來,再溫壺酒,寡人想在這裏小酌幾杯。”
“是。”方賾應了聲。退了開,留下裕帝一人站在樹下,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洛’‘洛’……”方賾一路走著,一路思索那‘洛’到底是那宮娘娘的名字,猛地想起已被廢的成親王倒是單名一個洛字,皇上本來自小和成親王親近,但不知為何,登基以後便用閃電手腕廢了成親王,想來名字的事隻是巧合罷了,帝王心思當真難以猜度。好在自己一個內侍,所要做的不過是負責好皇上的飲食起居罷了,其實皇上自小沒了娘親,沒登基的那些年也過的著實辛苦……
方賾一邊快步前行,一邊歎氣。路過程乾閣時又進去拿了一件外袍,一件貂裘的披風。再快步回晴芳苑複命。
晴芳苑中,庭內已經清出一塊地方,裕帝正拿著酒壺自斟自飲。方賾緩步走上前輕輕勸道:“皇上還請換件袍子,在披件披風吧。”
裕帝讓方賾替自己啊換上袍子,示意他退下便又拿起酒壺小酌了起來。
寒風不再打著圈呼嘯而過,隻是輕輕拂過人們的臉頰,讓人不由的沉浸在思緒當中。
“‘洛’啊”自己有多久沒有想起自己這個皇弟的名字了呢?明明曾經那麼要好過。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忿恨,是什麼拉開了自己與他的距離?曾經那麼鮮明愛與恨,似乎都隨著時光消逝了呢。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還會不自覺的喊他的名字?
為什麼還會那麼清晰記得他的樣子?
還有當自己廢除他爵位時那個哀傷的眼神。
一切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成王敗寇是永遠的宿命,聰慧如他難道還會不明白?
隻是,心中為什麼還有隱隱的心痛。
忘卻,忘卻就好了。
裕帝拿起酒壺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如刀般刮過自己的喉嚨,讓人神智迷離。
“‘洛’”裕帝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陷入沉眠,或許,哪裏,自己可以不用麵對他溫柔的眼神,是的,一定。
又是日落,雪再次飄零了下來,把京郊的破敗的太子府變得更加殘破不堪。
“主子,這雪都那麼大了,您還是進屋避一避吧。”一個穿著黑衣的青年站在雪中,對著坐在石椅上的清俊男子苦苦勸道。
“言成,若要避,你便自己進去吧。”那男子抬起頭,那是一張秀麗麵龐,被微醺的酒意染的通紅,但是卻掩不住眉宇間的哀愁。
“主子,您明知道言成不會把您一個丟在雪中的。”那青年咬著唇說到。
“嗬嗬。言成,你不用,咳咳,不用管我。”男子搖頭微笑著說道,隻是那幾聲咳嗽顯出了他的辛苦。
“主子,那人早忘了您了,怎麼可能還記得這個約定,您又何必如此自損?”言成有些氣急。
“他忘了,可我還記得。”青年隻是笑,拿起酒壺,又小抿了一口,輕聲咳嗽了幾聲。
“洛少爺!”
“言成,你進去吧,這,是屬於我和他的約定。”
“您!”那青年一跺腳轉身便走。
“嗬嗬,咳。”男子看著言成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回頭又斟了一杯。
“主子,我不勸您回去歇息了,但您一定要披上這個。”言成手上拿著一件明皇色的袍子。
“好。”青年笑著披上袍子,對月浮一大白。
這一天,被廢的成親王在原太子府,現在自己的囚禁之所,一夜獨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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