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青春》(黎 微 微)  黎 微 微(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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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最後一場冰冷的雨落下的時候,正是我的生日,黎微微的的十七歲的生日。
    那一天是星期五,老師把上個月月考的成績發了下來,我的總分又進了三個名額,這不由地讓我的心裏有點小小的高興。
    我好像總是特別容易感到滿足?沒出息的意思大概也與這個有著某些分不開的關聯吧?不過自己又回頭想想,這樣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這樣容易的滿足感會使我的心裏有快樂的因子跳動,美好而快樂。
    放了晚自修,我開始把我的東西往我那白色的小型背包裏裝。雨下得大極了,路上的水都快淹到我的膝蓋上,氣溫一下子刷刷地降低了好幾度。我又不得不裹起我那黑色的外套,還戴了頂帽子,急匆匆地往宿舍門外跑。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告訴夏徹今天是我十七歲的生日,如果不能與他一起度過,那麼至少,隻要我聽到從他口中說出的那一句:“生日快樂!”那麼,我也會滿足,很滿足很滿足。
    有好些學生已經被它們的家長接走了。當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校門口時,夏徹已經到了。他拿著一把看上去很精致地,很可愛的小傘。我從來沒見過那把傘,所以不可能是家裏的,一定是別的女孩子送給他的。哦。他總是那麼受歡迎。
    “走吧!”我走到他麵前對他說。
    “我還有事,你自己可以回去吧?”
    “哦,好的。”我的情緒像是被人從很高的地方往下扔,把我推入暗淡無光的穀底。他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不對,他從來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日。
    他就這樣真的走了,沒有回頭,沒有駐足。我斜靠在大門的欄杆上,有點困,真的,很累。直到看門的老伯提醒我,我才恍過神來,我得回家。
    我記不清我那天拐了幾個巷子。我路過黎七附近的那間職校是,偶然看見在職校的不遠處有一個很奇怪的招牌。
    “不嗨?”我生硬地念著,隱約地感覺有點吃力。因為這個名字實在是我這麼多年來頭一回見到,不像飯店,也不像餐館或者咖啡廳之類的,反而有許多穿著奇裝異服的學生進進出出。我大略地看了一眼,又繼續走我的路,隻要我拐過那個巷口,就可以到車站等車了。
    是108號公車,夏徹曾告訴過我。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就在我快拐進那個巷子裏的時候一個很熟悉地聲音讓我停住。我再也走不過去,身體裏的血液加快速度地澎湃。我把身子縮在牆的一角,然後把頭稍稍探出。原諒我,並不是有意想要做一個竊聽者,我隻是想證明我的猜測而已。如果某一天你知道了,一定要原諒我。
    那一個長睫毛,美麗,英俊,擁有燦爛臉龐的少年就在我眼前。那一張致使我墮入深淵,萬劫不複的俊美臉龐,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他是夏徹,我不敢相信,他是夏徹。而那個長發微卷,有黎七校花之稱的夏妖就站在他對麵。他剛才對她說什麼?
    他說:“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是這樣吧?我想哭,卻哭不出來。我想逃,但能逃到哪裏?於是,我隻能呆呆地站在那裏,等他們把戲演完。很可笑吧?我就是他們那場唯美戲裏唯一一位觀眾。
    “我回不去了,夏徹,你死心吧!”
    “洛洛,你聽我說!”
    “我承擔不起,你還是叫我夏妖吧。”
    “好,我會一直等你回來!”夏徹說得無比堅決。
    雨一直很大很大,後來,他們說的話我漸漸聽不清楚。我隻知道,夏妖推開夏徹跑了出去,而夏徹追上她,嘴裏喊著:“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我會一直等你回來!這一聲震耳欲聾,心撕心裂肺地疼。我再也沒有力氣握得住傘,任憑豆大的雨傾瀉在我身上,順著發梢一直流到臉頰,然後和我的眼淚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致使我分不清那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全身濕漉漉的,狼狽至極。
    回到家的時候,黎白不在,叔叔也不在。裏麵沒有一個人,他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忘了更好,對吧?
    我換下了那套濕漉漉的黎七校服,吹幹了頭發。我把房間的燈關了,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
    我忽然想起安粉粉抽煙的樣子,和路祁叼著香煙的樣子。還有黎白,爸爸,抽煙的樣子。我突然也有種想抽煙的衝動。
    但我沒有煙,我也不曾抽過,所以我隻能乖乖地坐著。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於是我打開了那盞金黃色的小台燈,抽出一本精致地小本子。在上麵寫著這樣一句話:“十七歲的雨季,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
    那一晚我覺得莫名地冷,再怎麼蓋被子也暖和不了。半夜起過一次,上了一趟WC,那時不知道是幾點,周圍一片漆黑。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還沒爬上床,就從地板載了過去,像是暈了,又像是睡了,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剛要起身,手便傳來一陣刺痛。我盡量忍住不出聲,低下頭,手被針管紮著,好半天才明白過來,我生病了。李阿姨告訴我,她說她看我快中午了還不下來吃飯,就上來看我。我躺在地板上,怎麼搖也不吭一聲。後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就把我送醫院了。
    如果不是李阿姨,就算我暈死在家裏都不會有人察覺。我總是像透明人一般卑微地生活在她們之間,沒有人會在意我,是還是不是?
    我的周末就是在醫院裏度過的,期間黎白來看過我一次。我把書放下,裝睡。我眯起眼睛,卻足以讓我看清她的動作。她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放在桌前。在房間窗戶附件徘徊了幾步。過了一會兒,又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緩緩地拿起那個禮品盒,說真的,我並不好奇她裏麵裝的是什麼。我需要的不是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我也不打算拆開它。當我伸手正要把他扔出去的時候,我發現有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又濃又黑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眼神裏滿是渴望。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殘忍,於是臉紅的低下頭。我從眼角的餘光裏看到那一個小女孩,像是在下著什麼重大的決心,嘴緊緊地抿著,看上去小極了。眼睛大而明亮,不由地讓我喜歡到心坎裏去。
    “怎麼了,小妹妹?”她依舊沉默的不吭一聲,我抬起下巴問她。
    她先是對我露出一個微笑。我也扯出一個笑容,靜靜地與她對視。
    “姐姐,你的禮物不要,別扔了,很可惜。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你可以把她送給我?”
    原來,小家夥就是因為這個而不好意思開口?昨天,是我的生日,但已經沒有意義了。
    “給!”我笑這遞給她。
    她用無比甜美又帶著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聲音,對我說:“謝謝!”
    我對她會心一笑。
    那一個夜晚似乎特別冗長,我好多天都聽見了患者病危,醫生與護士們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叔叔這禮拜出差,大概得過幾天才能回來。我的點滴一直打到周日下午的四點半,我伸出手拔掉了它。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門被不緩不慢的推開,是李阿姨和夏徹。
    “哎呦!小姐,你怎麼把針孔給拔掉了?”
    “我要上晚自習,不然來不及了。”我站起來,腳有點站不穩。我使了一點勁,才勉強能站穩,不慌不忙的穿上鞋。
    “醫生說叫你留院觀察。”李阿姨又開始不依不饒地勸我。
    “沒事了,我好了很多。”我盡量把夏徹忽略掉,而他也很安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我幫你請假吧?”站在門邊的夏徹突然對我說,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多作停留。他穿上了黎七那套合身的校服,陽光三三兩兩的灑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黃色柔柔的光,像是從絕頂畫家的手裏勾勒出的駭世作品,身上無一處不透露著貴族氣息。
    “不用了,我可以!”我從他身旁繞過,然後又回頭對他說:“你先走吧,我得回家收拾東西。”
    “哦,好。”他低著頭,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住從背包裏去取出一樣東西,遞給我,說:
    “我出門的時候,看見有你的快遞。”
    “哦,謝謝。”我與他總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按理說,他是我哥哥,但是我從沒叫過他一句哥哥,他也沒叫過我妹妹。這樣更好,因為我從來都不把他當哥哥,我不要他是我哥哥,不要!我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我還記得那天他說過的那一句話。
    他說:“我會一直等你回來。”這算是誓言嗎?很美,但不是對我說。
    我把快遞帶回家,一直沒有時間去看它。整理完東西後已經是五點二十分了。我匆匆從把它桌上取了下來,上麵的署名是我爸爸。這像是一根導火線一樣點燃了我的神經線,使我變得激動不已。我飛快地拆開它:
    “微微,當你看到這張信的時候,爸爸已經坐在開往南下的列車上,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因為我不想,帶給你麻煩,特別是惹你媽媽生氣。看到你生活得很好,爸爸很滿意。這條手鏈,爸爸一直想買給你,而苦思冥想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好了,終於可送到你手裏,就當作給你的生日禮物。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你。微微,爸爸不奢求你別的,我隻希望你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成長就夠了。”
    “十七歲的生日快樂!”
    末尾他用匆促有力的字跡寫道這一句話。
    恍若之間,手裏的信無聲無息地掉落在地上。我顧不得什麼黎七,什麼晚自習,什麼收拾東西。我飛快地逃出家門,攔上了一輛的士。盡管我知道這一趟去可能根本隻是無濟於事,也可能因此錯過了黎七的晚自習。但是在理智與衝動之間,我決然的選擇後者。隻因為,我的心裏,那一道明媚的陽光。那一個無時無刻不替我著想的男人,那一份始終溫暖著我心房的親情,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堅韌無比的利器也無法割舍得去的。
    “我要去列車站!”我‘啪’的一聲關上車門,對開車的司機說。
    “什麼?”不知道他是耳朵不好使,還是不相信。
    “我說我要去列車站,車站————。”我又大聲地重複一遍。
    “你一個女孩子去那做什麼?從這裏到車站要50元。”
    “廢話,我給你80。”
    他終於肯開車,一路顛簸了好一會兒,車子便在列車站的附近停了下來。天很黑很黑,頃刻之間,有許多建築物我已看得不太清,隻是偶然地抬起頭看天上的星星,黑色與黃色唯美的交織,美得那麼的不可思議。車站已經沒什麼人,隻有散亂在地上的一些紙張的碎片,還有一個老人很耐心不厭其煩地撿著。他走了,真的真的走遠了。一年,三年,是多久?我蹲在地上哭,永遠隻有他一個人記得我的生日。
    那天晚上,我沒上晚自習。淩晨四點,我起了床,天尚未大亮,露著淺淺的魚肚白,空氣裏彌漫著破曉時的絲絲寒氣,草地上也掩蓋著透明的水珠。早起的鳥兒在那半明半暗的雲空高囀著歌喉,而在遙遠的、遙遠的天際,則有著一顆巨大的最後的晨星正凝視著,猶如一隻孤寂的眼睛。我從家裏徒步走回學校,雖然僅僅隻有我一個人,並沒有感到任何害怕。
    頭還是很暈,宿舍裏的女生們還在熟睡。大概昨晚看書或做題做得太晚。我脫下有點顯得寬鬆的外套,拔起藥罐,忘了吃下幾顆藥。可能是五粒,也可能是三粒,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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