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漠蒼澗行走在長長的回廊當中，旁邊的青衣侍衛柳聿低聲回報著：“殿下，現在朝中所有的視線都被琉璃閣和九皇子的關係吸引了過去。我們還是按兵不動嗎？”
    漠蒼澗點頭問道：“太子那邊有什麼反應？”
    柳聿不解：“太子自從救了那個水夕夕之後，每日都是陪她泛舟遊湖月下花前，皇上對他很有微詞，隻是因為身體的問題無暇顧及。水夕夕的身份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很清白的農家女。”
    漠蒼澗輕笑出聲，目中精光一閃而逝：“我這個大哥平常可是很會做人的。”語氣意味深長。“至於那個水夕夕。。。那樣守備森嚴的圍場，她一個柔弱的農家女子是如何進去的？越是清白才越是可疑。我想我那個大哥不會笨到那種程度吧，嗬嗬--不過這樣才有意思。”
    彎腰掐下回廊外麵如胭脂凝成的枯枝牡丹，放到鼻下輕嗅，體味那深入脾肺的芬芳馥鬱。這樣的花朵其實還不如那飽經風霜已是幹柴欲朽的花幹頑強。手上用力，粉紅的花汁便沿著指縫蜿蜒而下，放手，任它零落成泥。掏出手帕擦去花汁，無用呀無用。。。
    柳聿感覺寒氣從心髒開始蔓延到四肢，這就是血緣羈絆的兄弟呀，這就是皇權之爭呀。從來最是無情帝王家，什麼親情感情在權利麵前都是廢話。
    “小柳，箐箐最近怎麼樣？”柳聿聽到漠蒼澗的聲音心中一個激靈，待聽明白他的話，俊麵一紅，諾諾道：“公主最近很聽話。已經開始和田嬤嬤學習刺繡女紅了。”
    漠蒼澗想象那個活潑好動的女孩搖搖頭，讓她去學習刺繡女紅？就相當於讓讓狐狸裝出貓的神情，不知會不會嚇死人。當然，他那個寶貝妹妹要比狐狸可愛的多。漠韻箐和漠蒼黎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妹，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的溫暖。他可以負盡所有人可以把所有人當成棋子，但是那兩個孩子卻是值得他用一生來保護的。那樣的純淨那樣的快樂，是他從不曾擁有的。側頭看到柳聿的紅臉，再次搖頭，又一個流失有意落花無情的注定殤情。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到了漠蒼黎的書房門前。
    抬手製止要去撩竹苞的柳聿。而是背手負立在門前，聽著漠蒼黎清脆的童音背誦著詩經。
    滿意的點點頭，扭頭問：“黎兒的先生好像是魏太傅引進的吧，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拜會他。魏太傅親自推薦的讓人想來是不錯的。”
    柳聿點頭道：“聽說是魏太傅的一個忘年之交的兒子，姓雲名楚，字無言。父親曾經做過燕雲府的知府，後來不知為何原因離職，之後帶著妻子和兒子雲遊四方，直到幾日前雲楚才來到京城。”
    漠蒼澗點頭思索片刻，挑起竹苞進入書房。柳聿在門前垂首而站。
    “無將大車，祇自塵兮。無思百憂，祇自疧兮。無將大車，維塵冥冥。無思百憂，不出於熲。。。”正在搖頭晃腦的背誦著《小雅·甫田之什無將大車》的漠蒼黎看到進來的是漠蒼澗，立馬扔下書跳下木椅撲到他身上。
    邊輕輕地蹭著邊委屈的道：“三皇兄，這幾日都沒有看到你，想死黎兒了。”
    在至親之人身邊，漠蒼澗收起在外人麵前的溫和和在下屬麵前的鋒利，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溫柔。揉揉他的黑發又伸指輕點他的鼻頭：“聽說黎兒最近很乖，是不是真的。”
    漠蒼黎興奮的點頭：“是的，我現在已經可以完整的背出詩經和論語了，看他們誰還敢嘲笑我。”得意的揚著小腦袋，先生真的很好，背錯了也不會責罰自己，呃，當然，先生的低氣壓是很可怕的。偶爾還會帶自己去書房外看藍天白雲茵綠紅顏，先生說可以感受自然的靈氣。不過先生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愛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呀。
    漠蒼澗左右看看無人，奇怪道：“雲先生呢？”
    漠蒼黎回神道：“先生在屏風後小憩，皇兄找先生嗎？我去叫醒他。”
    漠蒼澗喚住他，道：“算了，既然雲先生在休息就不要打擾了，下次在親自結交吧。”然後坐在木椅上陪著漠蒼黎看起了書。
    琅琅的讀書聲攙和著男子偶爾的清朗問話在書房裏回蕩。
    此時的雲楚就在幾步之遙的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