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拂曉之歌(修文中) 第2章 血月眠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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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盡頭,層層濃霧環繞著瀟淼城外西南角如藍寶石般靜謐的淚湖。
夜色渲染開來,流雲漸漸消散,籠罩在孤雲後的弓月傾泄下淡淡銀光,光色擴散,反噬這一彎新盤,食啃黑暗,將玉弓反噬得如鏡如盤。
皎潔的銀色月光如行雲流水般流瀉,溢出天穹,縈繞在淚湖湖畔。
突然,一抹鬼魅的血色爬上天際,染紅了墨黑皓空中那一彎銀鏡,顯露出異樣的殷紅。
濃霧在馥紅的月光中消散而盡,藍寶石般的淚湖褪盡鉛華,深藍色的湖水仿佛色澤洗盡,展現出如水晶般的澄澈透明。
血月當空,分外詭秘。
“央……”
兩行殷紅的血淚滑過,沉寂在湖底的絕美少年兀地睜開雙眼。
一金一紫的異色雙瞳流溢著異樣的悲傷,指節分明的白皙玉手輕抵眼角,拭去滑落的血痕,紅馥的薄唇一張一翕,卻悵若惘然,喑啞地吐不出一字珠璣。玉琢而成的精致容顏宛若遺落在人間的迷途仙侶,眉間微蹙便叫人傾盡萬物愛憐疼惜,唇角輕揚即帶起如癡如醉的萬種風情。
少年坐起身,修長的玉指輕輕一劃,寂靜的湖水隨即默默退至兩旁,讓出一條一人寬的道路。
他慢慢站起來,輕捋起垂在香肩的銀色長發,挽至身後。蔚藍色的緞帶將柔順潤澤的銀色長發慵懶地係成一束,雪白的長袍拖至地麵,純白色的花蕾暗紋增添幾分清麗淡雅卻又平添了幾分妖嬈莫測。
絕美的少年信步走向岸邊,卻突然發現一個全身裹著夜行黑衣的男子單膝跪在他麵前,隻依稀瞥見一雙清冷淡漠的碧色雙眸。
身著夜行黑衣的男子聽見聲響,微微抬頭,看見來人後又猛地低下頭去,恭敬地低聲說道:“宮主,您醒了。”
美豔的銀發少年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認識我?”
“是。”黑衣男子低著頭答道。
“那你倒說說看,我究竟是誰呢?”少年勾起唇角,凝視著黑衣男子碧色的雙眸,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黑衣男子卻不禁因這絕色笑顏發怔出神。
稍許,黑衣男子回過神來,必恭必敬地答道:“您是未央宮第二十七代宮主——月墨鳶。”
“是麼?”少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知是默許還是嘲弄。
黑衣男子見他點了點頭,頓了頓,接著說道:“是。宮主您是否記得,七年前您和鴛鴦的那場決戰?”
少年聽聞卻輕笑出聲:“鴛鴦?若是我沒記錯,鴛鴦不正是那傳說中的神鳥,希月大陸的締造者嗎?怎麼又會和我扯上關係?”
黑衣男子麵色忽轉凝重,仿佛陷入一場痛苦的回憶之中,他顫抖地緩緩說道:“宮主真的不記得?若不是鴛鴦卑鄙無恥,未央宮又怎會毀於一旦……斷壁殘垣,焦屍遍野,血流成河……上上下下幾千人的性命……”
少年默默聽著他的敘述,唇角邊的笑意漸漸淡去,背部傳來的突如其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他痛苦地彎下身。
“……在那一場決戰中,您的背部留下了一道由脖頸蔓延到腰際的傷口……您的同胞弟弟,月墨央……卻活活葬身於火海之中……隻剩下……一團灰燼……”
“央……”少年萬分痛苦地闔上眼眸,單薄的身影如同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黑衣男子悲痛地闔上眼,將頭埋地更低,他歎了一口氣,緩緩從衣襟中掏出一顆透明的小球,雙手捧到少年麵前,輕聲說:“這是央宮主唯一留下的東西……”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透明小球握在手中,仿佛捧著一件極為沉重卻又脆弱無比的靈魂。他沉痛地闔上雙眸,盡力克製著從胸口湧上咽喉的腥甜,顫抖地啞聲輕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黑衣男子低著頭站起身,默默退到一旁,隻剩少年一人逆著血紅色月光靜默而立,看不清表情。
沐浴著月色的小球仿佛沾了靈性,在少年手中散發出煜煜柔光,似在問候久未謀麵的老友,接著,小球慢慢漲大,不斷變換著各色瑰麗的光芒。
變換著的光芒漸漸放慢了腳步,最後繪成一幅清晰的畫麵:
猶如時空的極至間潛藏的桃源仙境,落華繽紛,潺湲的流水彙聚成寶石藍的彎彎淺潭。
少年黛墨色的柔發軟軟鋪陳一地,色差強烈的對比下,是少年如雪般晶瑩剔透的肌理。他輕輕擊掌,紫褐色的花莖隨即破土而出,綻放漫山的花海。
“哥,喜歡嗎?”
少年撒嬌似地回過頭揚起淡淡笑容,世間萬物卻仿佛頃刻間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葉落花開,血紅色的傘形花序反卷而綻,妖冶而豔麗。
如同沈紅的火海。
火光衝天,吞噬了整個夜空。
歇斯底裏的哭喊,恐怖的嘶叫,血流成河。
少年平靜地站在火中,任由這熾熱的猛獸將自己纏繞,直到那一簇沈紅如浪潮般湧起,湮滅。
隻剩下一地黑色的灰燼。
和無限蔓延的血色月光。
畫麵戛然而止。
脊背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月墨鳶痛苦地彎下身,駭人的殷紅浸入他雪白的長袍,描繪出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
退到一旁的黑子男子驚惶跑上前想要扶起疼痛不支倒地的月墨鳶,卻被他粗暴地推開,隻聽他帶著噬血的聲音喘息地厲聲問道:“鴛鴦呢?那一夜之後鴛鴦去哪了!!”
黑衣男子有些猶豫,遲疑許久才小心翼翼地緩緩說道:“鴛鴦將您封入湖底後……便封印了自己的靈魂,隱匿於輪回轉世之中……”
月墨鳶身體一顫,握緊手中的透明小球,目光冰冷而凶狠:“這麼說他沒死?”
“是……”男子怯聲應答著,聲音越來越小。
“哼。”月墨鳶輕蔑地冷哼一聲,僵硬地直起身,笑得傾國傾城,可細細看去,才發現少年微揚的唇角帶著獅子玩弄獵物時的殘忍。
“顏,他這一世躲在哪裏?”
殺氣森然。
黑衣男子頓時不敢則聲,隻將頭垂得更低,麵如土色。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回宮主……是汜蕭國靜王爺司雲的嫡長子……司夜黧……”
“好,很好,”月墨鳶不帶笑意地微笑著,讓人不寒而栗,“好好安排,我要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