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應歡正以十分無聊與糾結的表情邊挖耳屎邊聽他老爹講話。
    例如說見了皇上要怎樣，見了皇上他兒子要怎樣，見了皇上他老婆要怎樣……什麼禮節規法的統統講了不止一遍，並且在講過了第四遍之後，還有向第五遍靠攏的軌跡。
    於是乎，本著節約自己的口水的原則，在多次反抗無效的情況下，他選擇了以挖耳屎來表示自己的不滿的方法。
    禦花園裏靜得很，但前提是排除了他老爹的嘮叨的話。
    其實他是不想來的，他就一普通老百姓而已，可皇帝指明召見他要他給皇子伴讀，金口玉言聖旨一出，他想不來也沒辦法——抗旨可是死罪——死罪！
    所以說他真不是故意考上狀元，也不是故意十二歲就去考狀元的。
    誰知道今年參加科考的全是白癡加三級……
    “言應歡……！”言青狠狠的照著他兒子腦袋就拍了一下，“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記好了！到時候皇上來了你……”
    話未說完，就聽到禦花園裏的小太監嗓子一尖，那聲音可謂是如雷貫耳：“皇——上——駕——到——”無論是響度還是音高還是氣勢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
    所以當即言青就閉上了嘴，這一舉動也讓本來持不友好態度麵對皇上的言應歡覺得皇上是個好人——在耳根子都要聽他爹嘮叨的快要爛掉了的時候。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胳膊又被有皇帝沒兒子的他爹掐了一下，力道還不小：“草民叩見皇上。”說著就要拉他跪下。
    “充滿愛心的皇上”立刻便說道：“不必多禮。”看得出來他心情是多麼的愉悅，連禮都免了。
    言應歡這才仔細瞧著皇上是個啥樣子。
    ……呿。
    一個字就評價完了。
    相當初殿試的時候就沒仔細瞧著，隔著大老遠也才是個模糊的輪廓，還顯得挺英俊——這當前就從頭瞧到了尾……也不咋地麼。
    既沒街坊四鄰傳的英俊瀟灑，也沒有同窗學子說的高大威猛……不過好歹是個帝王，氣勢氣質還是有的，不怒而威這詞總體還是表現出來了……
    私底下暗暗打了一個低分，還沒轉過彎呢，一個甜甜的小男孩的聲音便從皇上身後飄了出來。
    “爹爹……這就是你和我說的狀元……？”頓了頓，一隻肉乎乎的小手拽住了龍袍一角，一張可愛到讓言應歡恨不得咬一口嚐嚐的小臉露了出來。
    文陌錫皺起眉毛，又接著說道：“爹爹……他和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同啊……”
    一聲聲“爹爹”簡直叫人把骨頭都酥了，言應歡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不同之處，腰板一彎，嬉笑言開的接口答道：“草民自然與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若說是不同，除了當今皇上真龍天子——別人哪是稱得上不同於人？”
    對著文陌錫答話卻明著暗著誇了遍皇上，自然是讓當今聖上樂的合不攏嘴，除了好字就沒別的話說了。
    看著自己父皇高興的樣子，文陌錫嘟起小嘴，委屈的撇了兩個字：“不懂……”
    皇上更樂了，一把抱起自己兒子，就笑道：“那就讓這位哥哥教教你可好？”
    文陌錫想了想，應了個好字，然後就被放到了言應歡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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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歡哥哥……”文陌錫小心翼翼的拽著言應歡的袖角，眼珠機靈的轉了轉，說道：“應歡哥哥教我寫字好不好……？”
    “寫字？”言應歡疑惑的多瞅了他一眼。
    九歲的皇子沒道理不會寫字，更何況這麼一個受寵到連稱自己的父皇為“爹爹”都不會被責備的人……
    言應歡挑起了眉，問道：“十三皇子殿下可是不會寫字？”
    “不不……我會的……”擺了擺一雙小手，文陌錫有點臉紅的低頭做小媳婦狀眯起那水汪汪的桃花眼，“我……我寫的不好看……我看過應歡哥哥的卷子的……爹爹給我看的……字都寫得好漂亮……所以……”手指絞了絞衣角，便又拽上了言應歡的袖子，“好不好……？”
    “……好吧。”言應歡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答應他不是因為他說他字寫得好，而是因為他那張臉。
    小小年紀就長成這樣，長大了不魅惑眾生才怪！
    “那陌錫先寫幾個字給我瞧瞧怎樣……？寫自己名字可好？”
    “嗯！”
    爽快的點下頭，文陌錫飛快的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龍飛鳳舞的『文陌錫』三字，言應歡半晌才吐出幾個思考過後不太傷人自尊的話：“小生……佩服。”
    要不是自己說寫文陌錫的名字，紙上的東西可能他一輩子也認不出來……
    “您的太傅沒有教您抄寫名家字跡或是練習麼……”咽了口口水，他低頭問道。
    “……父皇說怕我累到，就沒讓太傅讓我抄……”
    “……那練習呢……？”
    “……墨水髒到手，就洗不幹淨了……”
    “……”
    沉默後還是沉默。
    “來，我先教你寫『文陌錫』和『言應歡』這六個字怎樣？”
    其實言應歡當初根本沒想到，這一舉動使文陌錫即使是在多年之後，也隻有這六個字寫的好，就和言應歡自己寫的一模一樣。
    『我說陌兒，你不能把你那狗扒的都比你寫的好看的字練一練麼？』
    『言應歡你給朕滾回你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