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溪從未開口說話，聶琳琅便以為她不會說話。
    聶琳琅為她取名憐兒，瞧這丫頭可憐見兒的。
    池溪溪跟在秦影身邊，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很得秦影的歡心。
    憐兒憐兒。
    憐兒取水來。
    憐兒為我梳妝。
    憐兒我的胭脂用完了，去幫我到西街李記胭脂鋪買了胭脂來。
    憐兒，可曾把我那身水藍色衣衫漿洗幹淨？明日見重要人物要穿的！
    憐兒憐兒。
    也好，從此就換了名，宛若扒去了舊皮囊，從此脫胎換骨。
    眼見得錦衣玉食滋養的唇紅齒白，一頭烏發瀑布般，攢了兩個髻在頭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伶伶俐俐。
    隻是身體再未長高，保持了那將熟未熟的樣子，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然已有客將目光頻頻投注在了憐兒身上。
    秦影了然，回屋細細打量了憐兒，歎息。
    你我都是那案板上的肉兒，頭頂時時懸了鋒利的刃，哪一刻施施然落下，你我無處躲藏。
    這便是你我的命罷！既入了這藏汙納垢之地，哪裏又能做那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
    況一日為妓，一世便為妓，即使死了，魂魄入了那十八層地獄，依舊脫不去一個妓字的烙印。世人時時記得你那做妓的果，卻不會原諒你那成為妓的因。即便真就做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又有何用？也許隻是為了那生而為人，在這汙淖中苦苦掙紮未曾泯滅的一點羞恥尊嚴之心吧。
    絮絮叨叨，淒淒切切，憐兒認真的聽，雷草也認真的聽。
    懵懵懂懂，來了這許多日，也依稀明白些兒個這是一個什麼所在，況夜裏還有雷草在耳畔細細告知白日裏看到卻不甚明了的稀罕物事兒。
    自混沌初開，便日日與羊為伴，於是不懂得世間這些束縛，禮教，羞恥，女德。隻知道這裏的客，要做的便是那夜胖男人對自己欲做卻未遂之事。
    便隱隱有些戰栗。
    這一日終究卻是到了。
    聶琳琅喜孜孜的抱著一堆明晃晃的金子，嘴唇咧到了耳根去。
    客官，如假包換的雛兒，保管您滿意！聶琳琅樂顛顛，引了胖男人去，敲秦影的房門。
    憐兒，從今兒起，隔壁的屋子就是你的了，你不用再伺候秦影，隻把大爺們伺候好了便是。聶琳琅拉扯著憐兒，搡到隔壁屋子裏，胖男人跟進去，淫邪的笑。
    秦影不安的踱來踱去。
    憐兒憐兒，你也終究走了這條路，我卻無能為力。
    憐兒似曾相識的眼神掠過腦海，秦影沮喪的跌坐在椅子上，胸口憋悶。
    隔三差五，抬出去血淋淋的屍體，陷落了清清白白的女兒，看在眼裏，無計可施。
    那廂裏，憐兒眼珠兒都滯了！
    滿身羊的腥膻味兒，肥滾滾的肚子，肉腫腫的眼睛，竟是那昔日的男主人！
    肥胖的男人捋著下巴，仔細思量。
    哦！是你！
    男人得意的仰天笑！
    幾日不見，竟出落的如此水靈靈！不枉我花了那麼多金子！
    上來便撕扯憐兒的衣衫。
    噩夢重溫，憐兒迷亂，惶恐的拚命撕咬喊叫。
    你喊啊，你使勁喊啊！這一次，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男人肥胖的臉油光涔涔，獰成一團。
    雙手被肥胖男人鐵鉗般鉗製在頭頂上，雙腿被肥胖男人的膝蓋頂的大張著。衣衫碎爛剝落，白嫩的身軀顫抖著，晾在男人眼裏。
    嘿嘿！
    男人猴急的解開下衣，迫不及待。
    隔牆的秦影麵色蒼白，狠狠捂住耳朵。
    卻不料風雲突變，憐兒的嘶叫霎時變成了男人的嘶叫。
    秦影楞了片刻，急忙出得門來，正遇見男人捂著下身，從屋子裏爬出來，麵容竟似見鬼一般惶惶，滿地亂滾，殺豬也似的嚎叫聲驚的聶琳琅忙忙奔來。
    就見地上鮮血淋漓，男人的下身破爛不堪，皮膚呈現一片灼黑之色，並不斷蔓延。
    憐兒冷笑，慢條斯理的把滿手的鮮血在帳幔上蹭的幹淨，依稀竟看到獠牙利爪。
    怨恨是有毒的。
    這毒入了心浸了肺侵了肝吞了膽蝕了腎。
    你沾染了這毒，我要你全部的肉體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