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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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灰蒙蒙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不乏顯得有些單調,枯頹的葉子從容不迫地酣睡在朽木之上,隨著風婆婆的呐喊晃來晃去。
我剛剛昏昏沉沉地踏進學校的大門,就看見基智立在那裏左顧右盼,似乎等待著誰的大駕光臨。
我剛想去一窺究竟,基智卻搶先迎了上來,咧著嘴,叫苦連天,怨聲載道:“你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
“有什麼迫在眉睫,火燒眉毛的事嗎?至於那麼煙熏火燎的嗎?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可就先走一步了。”其實我也不是不夠意思,是不過怕基智嘮叨起來沒完沒了,耽擱了上課,怕老班降罪。
“得,我不跟你咬文嚼字,說吧,昨天晚上你送我們家琳琳回家,琳琳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基智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地放走我。
好想哭,什麼叫你們家琳琳?喜歡琳琳就直說嘛!幹嗎那麼藏頭縮尾的。再者說了我和你們家琳琳格格不入,八竿子打不著,關於琳琳的事來問我幹什麼啊!莫非基智認為我對琳琳有了非分之想?我使勁搖了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
我可是不敢在基智麵前造次,要是說出孔琳琳喜歡我的話,我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世界上又造成了自劉少奇之後又一個千古奇冤;又多了一個人們茶餘飯後議論之笑柄。以現在的局勢來看,我絕對沒有危言聳聽,句句千真萬確。
“不可能吧?你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不會連一句都沒有吧?”基智窮追不舍,繼續問道。
“她說,她喜歡基智好不好啊?”我對基智有些不厭其煩,不勝其擾。
“真的嗎?她喜歡我?”基智側翹著臉,遐想聯翩。
基智怎麼變得那麼花癡,而且還那麼的神經質。看著他一蹶不振的樣子,真的好想一巴掌把他打醒,但由於缺乏勇氣,這種想法最終不了了之。我抓了抓頭側的鬢角衝基智感慨著,說:“嗨!自古紅顏如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
“什麼?”基智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現實中,舔著舌頭,皺著眉頭,一臉的失落與不快,就像我欠他兩百吊錢似的。然後虎視眈眈地看著我,說:
“你是不是喜歡琳琳,不想讓我們在一起啊?”
天哪!是你家琳琳喜歡我,不是我喜歡你家琳琳。我現在可是比那什麼竇娥還冤呢,現在來個六月飛雪,有不及而無過之。基智居然會這麼說,事到如今我想置身事外都沒機會了。我聳了聳肩,正言厲色地說:“基智!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孔琳琳我看不上,也沒心思跟你搶。你別在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啦,一句戲言,何必那麼認真呢?”
戲言?說得輕巧,如果換你,你也會怒火焚身的。我怒視著基智,說:“這不是認真,而是原則!”
“我錯了還不行嗎?回教室吧!”
“教室?”我恍然大悟,現在上課鈴聲已經銷落許久,現在殺奔回班,還不得叫老班大卸八塊?但當今也無權益之計,看來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老班冷眼相覷了。
剛剛推開班門,偌大的教室呈現出百年不遇的岑寂。同學們都像木頭一樣筆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隻有孔琳琳笨手笨腳地朝我們擠眉弄眼,比劃著什麼。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也許隻有傻瓜能明白她想告訴我們些什麼。
或許,根本不用孔琳琳告訴。因為這時,老班已經漸漸出現在了我的視角內。老班憤怒的目光與我無奈的眼神相交雜,蒼黃的老臉麵無表情,大概這是他在對我們實施駭人聽聞舉動前的最後警告。看來今天想要死裏逃生,那簡直是捉襟見肘,困難重重。
我本想跟老班推襟送懷,開誠相見。與之好好談上一談,誠誠懇懇地道上一歉,但老班的眼神還是令我望而生畏,絲毫沒有機會。
接下來,老班並沒有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而是突然轉變了臉色,本來的怒氣衝衝驟然而逝,心平氣和地對我們說:“你們可以回家了,以後都不用來了。你們將班規視若無物,目無尊長;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更是不勝枚舉;我三翻四次讓你們少安毋躁,你們置若罔聞。看來我再怎麼教育你們也是徒勞的。好了,以後我再也不用對你們氣浪熾人,怒波橫溢,我會將你們視為己出,對你們和藹可親。”
老班話已至此,我自知多說無益。這次我輸給了老班,輸的一明二白。我環視了下全班同學,然後拉起基智悄然無聲地走出了班。這時,我覺得自己很像一個遠行的壯士,類似荊坷那種。悲壯,而有氣魄。
“琪炫!”背後傳來的一聲叫喊使我止住了腳步。我回過頭,尋聲看去,原來是孔琳琳。
莫非孔琳琳因為和我走得特別近,老班氣不打一處來,把她也------
“琳琳,你怎麼也出來了?是不是那倚老賣老,老氣橫秋的家夥把你也趕了出來?”我關心的問道。(我向來這麼大義凜然,與朋友同甘共苦,對孔琳琳可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因為------因為我看不慣老班如此待你,所以------”說著又指了指早已經佇立在我身旁的亦銘,“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出來了。”
聽到這裏,我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並湧了出來,我沒有想到孔琳琳如此的重情講義。我心存感激地對孔琳琳說:“謝謝,不過,你還是跟亦銘回去吧。”
亦銘微微轉身,舌頭舔著嘴角,小手不停地撓著腦袋,責備的目光像兩道寒光刺照著我的眼睛:“琪炫,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們兄弟榮辱與共,何言謝不謝的,現在居然還讓我們回去。”
基智此刻也擠進了這場風波,滿口仁義道德:“是啊!咱們兄弟早就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即使說隻有悻悻而歸才可以行屍走肉般苟活於世的話,我也不會去奴顏媚骨,仍然慷慨激昂的選擇死。因為人要有尊嚴,有骨氣。”
現在,我對基智佩服得是五體投地。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說出如此有情有義之長篇大論。
看著他們一個個情深義濃的樣子,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得把一隻手搭在基智肩上,一隻手搭在亦銘肩上,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沉穩地走著,空野的馬路上就隻有四個人影緩緩消失在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