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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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溫度總要比下麵低一些,盡管此時是炎熱的初夏,入了夜的雁蕩山還是帶著薄薄的寒氣,有怕冷的人,甚至需要蓋著薄被入睡。
雁蕩山上淩遙宮的一間雅房,月光透過薄紙糊的窗紙溜進臥房。
涼涼的月光下,慕容夏離冰冷的臉麵無表情。她安靜地坐在床沿,冰冷的眼不再無神,此時的她似乎在思考什麼人,似乎在想念什麼人……
良久,慕容夏離顧自搖頭起身,打算開窗透氣。
還未走到窗前,卻見窗門突然開啟,一個青灰色的影子一躍而入。
司空宇就這樣再次出現在慕容夏離的麵前,穿著一身青灰色的長衫,帶著一貫的壞笑,隻是英俊的臉龐略顯憔悴,大概是因為馬不停蹄地從錢塘趕來雁蕩,休息不足的緣故吧。
幽幽月下,司空宇深情地看著慕容夏離。
“咻——”
不知何時,慕容夏離已經取來被她放在床邊的長劍,伴隨著聲音,迅速地抵住司空宇的喉嚨。
“不要每次都用這種方式和我見麵嘛!”司空宇聳肩笑道。
“你來做什麼。”慕容夏離沉著臉,冷冷道。
“我來帶你走。”司空宇認真道。
“我不會跟你走。”慕容夏離接道。
“你會的。”司空宇堅定地說。
“你錯了。”慕容夏離冷冷地笑道,“我會殺了你,就想殺南宮星一樣。”
“我是錯了,我錯在竟然會不信任你。可是夏離,為什麼別人錯怪你時,你總不去解釋呢。”司空宇凝視著冰冷的慕容夏離,心疼道。
慕容夏離似乎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眼神,把頭別過去,冷冷地說道:
“會怪我的人,不值得我對他浪費唇舌。”
此時,一個清麗的影子在慕容夏離腦海裏浮現,那個無論她對她做什麼都不會質疑的女子,無論她幾次想殺她,她都隻會暖暖地看著她的女子……
“對不起。”司空宇真誠道。
慕容夏離轉過頭,麵無表情,說道:
“無論你說什麼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你走吧,我懶得動手。”說著,她收回劍,轉過身去。
“你在乎的。”司空宇繞到她前麵,看著她,說道,“夏離,你怎麼會不在乎呢?你那麼愛我。”
“我不愛你。”慕容夏離惜字如金。
“不要騙自己。”司空宇捉住慕容夏離的手,重重地說。
慕容夏離顯然沒想到司空宇會這麼說,驚訝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夏離,你知道嗎?我有個願望,就是和你在一起縱情山水。本來想等我能解掉你中的毒之後再跟你說的。隻是現在沒時間了,我不想讓它變成遺願。因為沒人能幫我實現它。”司空宇頓了頓,牽起慕容夏離雪白的小手,笑道:“夏離,跟我走。”
慕容夏離望著司空宇,先是驚訝,之後便是擔憂與不解,美麗的唇瓣微微一動,正要說什麼,卻被司空宇溫熱的唇堵住。
兩顆心終於碰到一起了,甜蜜的氣息在唇間傳遞,一時之間,房間裏滿滿的都是甜蜜。一切誤會、猜忌、怨恨、責怪就這麼戛然而止,消失得無蹤無影。
不知過了多久,司空宇終於放開慕容夏離,望著臉帶紅暈的慕容夏離說道:
“夏離,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在冰冷的世界裏,跟我走吧,我們浪跡天涯。無論走到那裏都在一起。”
司空宇不在乎生死,但是他怕,他怕他死後慕容夏離依舊是孤孤單單的在世間遊蕩,仿佛行屍走肉。他想給她快樂,哪怕隻有四十多天,他也要盡自己所能,讓她快快樂樂的。
慕容夏離回望著司空宇,依舊是冰冷的眼神,隻是不在默然——剛才,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終於,慕容夏離對著司空宇微微頷首,說:
“好,不過我要先處理一些事。明天午時,半山的亭子裏見,到時候我跟你走。
慕容夏離晶亮的眼睛映在司空宇的眼中,笑容在司空宇臉上劃出,他開心地點頭。
送走的司空宇後,慕容夏離一個人回到房中,開始收拾東西。司空宇受傷中毒她聽說過了,黃蜂竹葉斷魂散——隻能活四十九天,司空宇在最後的日子裏來找她,可見他把她看得很重。
都是最後的日子了,就讓他們放下一切,為了彼此活一回吧。
她真的應該和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告別了。司空宇、南宮星、小陽、小月的身影在她腦海裏不斷閃過,溫馨、和睦……
終於,慕容夏離笑了出來,第一次,她的笑沒有冰冷、沒有淒慘,隻是純粹的開心。
其實她可以馬上跟司空宇走的,隻是她看得出司空宇的疲憊,他需要休息。而且,她還想要拿到易筋丸一期的解藥,她不想死在司空宇之前,她不想把悲傷留給他一個人……
“你的易筋丸還有二十天才到期,怎麼現在就要解藥?”
女子的聲音自珠簾後麵傳來。
慕容夏離就站在大廳之內,透過珠簾,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珠簾後麵坐著個梅紅色的影子,兩邊端端正正地站在兩個侍女,正為她捶背按摩。
“我想離宮下山。”慕容夏離平靜地說。
簾子後的陳玉蘭似乎早有預料,對著旁邊的侍女揮揮手,示意她們下去。
侍女們得令退下,房間裏隻剩下慕容夏離和陳玉蘭。
陳玉蘭掀起珠簾,走出來,她美麗的臉上寫著幾分寂寥。
她走到慕容夏離麵前,凝視著慕容夏離,許久,她終於開口說道:
“離兒要跟司空宇一起去死嗎?”她的語氣極其平淡,好像在陳述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一樣,完全沒有對女兒的關懷。
慕容夏離沒想到陳玉蘭竟然知道,驚訝地抬頭看著她。
陳玉蘭搖頭笑笑道:
“你——果然是我的女兒——像我。”她抬頭,望著琉璃做的珠簾,眼神變得高深莫測:“如果司空宇可以不用死呢?你會怎麼樣?”
慕容夏離聞言,盯著陳玉蘭,驚訝無比。
“離兒,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司空宇一起下山,然後和他一起死去,還有一個……”陳玉蘭頓了一下,滿意地捕捉到慕容夏離熱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道,“還有一個就是救司空宇一命,而你——永遠留在淩遙宮,留在娘的身邊,做個聽話的女兒。”
“別說了,宮主。”陳玉蘭的話被慕容夏離冷冷地打斷。
陳玉蘭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她默默道:
“跟我來。”
慕容夏離來不及撫平內心洶湧的波濤,機械地跟著陳玉蘭一直往裏屋走去。走過一重又一重的門,直到走進淩遙宮守護最嚴密的藥房。
藥房很大,一旁的青銅方鼎裏彌漫著絲絲青煙,一股淡淡的藥味在房間裏彌漫著,方鼎的正後方大約兩米的距離處是牆壁,牆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水墨畫。畫的是雁蕩山的秀美風景,煙霧繚繞,飄逸出塵,畫功了的,畫下的落款竟然是顏宛如。顏宛如?她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南宮星的母親的名字,可是南宮夫人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淩遙宮的藥房?
那水墨畫的兩側依次放著許多檀木做的藥櫃,一排排、一列列,全無盡頭,不計其數。各種毒藥琳琅滿目。有一個藍玉做的盒子格外顯目,裏麵裝著的是淩遙宮易筋丸的解藥。說是解藥,也不過是七七四十九天暫緩用的,但是對於從來不生產解藥的淩遙宮來說已經是極其獨特了。
淩遙宮規定,所有弟子從一進門就必須服用易筋丸,然後定期服用解藥,以此來控製人心。
慕容夏離心裏納悶,這藥房除了煉藥師和宮主以外是不準任何人進入的,今天宮主怎麼會……
陳玉蘭看出了慕容夏離的疑問,她默不作聲,掀起那幅水墨畫。水墨畫後麵是一道雪白的牆壁,和四周的牆壁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隻見陳玉蘭輕輕一推,一個玄關被打開,露出一朵石做的水仙,栩栩如生,見之仿佛可以聞到花香。陳玉蘭雙手按住那石水仙,小心翼翼地向左旋轉三下,再向右旋轉一下,又向左左旋轉五下半,隻見原本的牆壁豁然開啟,裏麵竟然有個密室。
“跟我來。”陳玉蘭說著並走進那個密室,滿腹疑問的慕容夏離見狀急忙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