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緣大師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眼睛，“師，師妹，師父叫我過來幫你打通經脈，你冰玉功練到第幾重了？”
    夕照驚得往後一跳：“師妹？我嗎？”左右看看，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
    暗夜裏，枯緣大師幹枯的老臉血紅如紙。尷尬地點了點光頭：“正是！”
    “嗬嗬！師。。。。。兄！”夕照幹巴巴地笑笑，也不知道這麼大年紀的人做自己的師兄自己是賺了還是賠了。
    “不老書生是你師父？”伸長了脖子問。
    發著幽光的光頭點點。
    “不老書生比你大？”
    繼續點頭。
    “他還是你師父？”
    又點。
    天啊，我跟這個老和尚也太不在一個檔次了吧！這個師兄好難叫出口。不過這個不老書生肯定不會象他長得那麼年輕。看來冰玉功是個好東西，前途看起來蠻有奔頭。
    “你要教我冰玉功？”如果學了還是這個德行，我還要不要學呢？！躊躇！
    搖搖頭：“師父教授武功前都要先測試這個人的資質，再根據相應的天賦而授。冰玉功本門中修習之人極少，隻有師父和師妹習得！”想當初把這一切稟明師父的時候，師父眼中冒出的那道綠光，枯緣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如今叫他叫一個比自己小上幾十歲的人做師妹，還真不是一般的尷尬。
    嘻嘻，想不到師父還蠻有意思的嘛，本門中就隻傳授給了我。
    正咧嘴呢，師兄又說了：“冰玉功要修習之人天賦極高，而且沒什麼威力。所以。。。所以！”
    “所以他們都不願意學了！”夕照懊惱地接口。還以為師父對自己有多少特殊呢，原來別人都不願意學的自己卻撿來當成個寶。那麼師父所說的每年褪皮一次是真是假呢！能養容駐顏的為什麼誰都不願意學呢？
    感覺到了夕照的疑問，枯緣接著又道：“學冰玉功不光要天賦極高，而且練到七重天後，如果沒有及時打通全身的經脈，性命危矣！”
    還有生命危險啊！夕照有些想哭了。也沒見自己白多少，怎麼就把小命給搭上去了呢。
    “師妹不必擔心，我今天就是受師父之托為你打通經脈而來的。這個你先服下！”和尚慈悲心重，一見夕照小臉抽抽，馬上安慰道。
    夕照納入一枚丹丸，跌坐在地，把功力運滿一周天。枯緣坐到夕照身後，催化全身功力，逼入夕照脈內。
    夕照隻覺得全身的經脈發燙發癢，及至疼痛難忍，一股剛中帶柔的外力透體而入，緩慢地疏通了全身的脈絡，扶持體內的真氣由慢而快地運行。
    枯緣大師一襲灰色僧袍無風自動，時間沉入水裏，壓抑的獸鳴也恍若不聞。
    山前村裏。
    幾條矯健的黑影先後站到夕照家的屋頂上，倒著一桶桶易燃的液體，相互間打著手勢，打著了火石點著了滴著桐油的茅草。
    火，熊熊地燒了起來，帶著噼啪木頭碎裂的聲音。
    幾隻雞首先撲棱著翅膀哀叫起來，栓在院子裏的小豬也淒厲地哼叫著在方寸之地打轉轉。
    “著火啦！著火啦！”有起夜的人看到驚叫起來，強勁的火勢眨眼間已經蔓延了好幾戶。
    濃煙遍布的村子裏人生鼎沸，驚叫的，逃跑的，救火拿家夥的比比都是。深夜裏大人小孩的哭喊聲撕心裂肝。
    夕照體內的真氣越行越快，全身舒暢無比，高興地大叫一聲，騰空躍出了好幾米。
    “師兄，真謝謝你！我現在感覺全身經脈暢通，身體也輕了不少！”夕照開心地跳躍著，渾身好象有使不完的力氣。
    枯緣委頓地坐在地上，輕咳一聲道：“師妹此後隻要好好練功，毒素自會日漸消卻。天色尚晚，夜深露重，你還是先回去吧！”幫夕照打通經脈用去了枯緣差不多十年的功力，說話的聲音也無力了許多。
    “師兄你累壞了吧！要不要去我家裏歇息一晚。”夕照一臉地歉意。
    枯緣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少時歇息就走！天色不早，你還是先回去吧！”
    “那好，那我先走了！”夕照也不客氣，別過了枯緣就走。
    拐出半山腰，就看見有極濃重的濃煙從村子裏升起來，有夜視眼的夕照甚至能看到濃煙下那一片隱隱的火光。
    不好！夕照隻覺得心都提嗓子眼上去了。撒開腳橫衝直撞地往村子裏跑。
    隔這麼遠都有這麼大的煙火，可想而知，這火勢一定不小。天地菩薩，保佑無人出事啊！
    越隔得近，越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火勢，農戶家中的斷梁噼啪砸落地上的轟鳴聲也已可聞。
    “爹，娘，小龍，小虎！”夕照向著家的方向飛奔而去，轟隆屋梁的倒塌聲掩蓋了哭喊的嘶啞。
    “都燒關了！都燒光了！”蓬頭垢麵癱坐在地的村人兩眼無神地喃喃。搶出棉被籮筐的村民全都站在火勢之外，或蹲或坐地望著那一片活海忙然無措。牲畜到處亂竄，抱著田花的小嬸娘一把揪住夕照的衣袖。
    “阿花，別進去了！火勢太大了！”
    兩眼在人群之中搜索，怎麼沒有：“我爹娘呢？我兩個哥哥呢？”聲音越來越淒厲。
    大家都茫然地搖了搖頭，夕照的神情很是狂亂。一把揪住一個伯伯的衣襟：“我爹娘呢？我小龍小虎哥呢？”
    “你爹娘沒見出來！你家火勢太大了，大壯想衝進去救人可到現在都沒見出來！”
    大壯娘撲在地上嚎啕：“壯啊，我的兒！你這樣丟下我們老倆，沒你可叫我們怎麼活啊！”上氣不接下氣地撲打著禿著腦袋的土地，口角邊白沫連連。
    大壯爹試著紅紅的眼眶，悲聲哭罵道：“都是你這個逞能的，你說那麼大的火你還衝進去幹什麼？”
    夕照血往上衝，火裏還有人，家裏人一個都沒出來。扯過來人家的一床棉被，倒上一捅救火的清水，披上就往火海裏衝。
    “阿花，別去，去了也是送死！”已經聽不見身後的呼喚，夕照在火勢衝天的殘垣斷壁間尋找著可能。
    “爹，娘，小龍哥，小虎哥，你們不要丟下阿花！”夕照嗚咽著，在烈焰中來回穿梭。
    屋子裏麵已經走不進去了，大梁垮塌，茅草已經燒光，隻有滿眼的濃煙和大小屋梁家具燃燒的烈火。
    溫度越來越高，夕照撥開掉下來擋路的屋梁往裏走。烈焰灼痛了肌膚，心裏卻是冰冷一片。
    “阿花！”男人微弱的聲音從倒塌的一堵牆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