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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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光。
他就靜靜地坐在路邊的矮牆上,潔白的梨花樹下。微長的發絲柔順地搭在他的額頭,襯衫領口第一顆紐扣沒扣,微微敞開,那略顯蒼白的皮膚從臉頰路過脖子,一直延伸進校服裏。修長的指拈著一朵梨花,把玩著,然後輕輕碰觸在溫潤的唇上。忽然,他感覺到什麼,緩緩將頭朝我的方向轉過頭。那漆黑的眸子像一泓深潭,要把世間萬物都吸進去。梨花忽然越落越多,直至光的身影消失在這片花雨中……
光——
又是同一個夢。五年了,我還是能清晰的回憶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如夢似幻,不願醒來。那時候的我,一定很可笑吧。那年,我十五歲,整天隻知道打架,我那迫切的早日長成為一個男子漢的心情好像隻能通過打架來紓解。大概那個年紀的男孩子都這樣吧,盼望快快變成男人。
就是其中一次打架,一個對多,我被揍得很狼狽。我也不是那種硬抗的人,知道敵不過就跑唄。在巷子裏七彎八拐的出來後,驀得就看到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路邊的矮牆上,梨花樹下,安靜的把玩著一朵梨花。當他向我看過來的時候,那眼神淡淡地掃過我,有一閃即逝的驚訝。我看他嘴角輕扯,莫名的就對他產生了一種信任。
“幫我。”輕巧翻過矮牆,蹲在了梨花樹下。這時,那群跟我打架的人追過來了。
“喂!有沒有看到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大,渾身是傷的小子經過。”
“……”
詭異的一陣沉默,就在我快沒耐心的時候,聽到那群人的腳步聲遠去了。從樹下鑽出來,隨意的靠在矮牆上,看著他。
他伸出手,向我靠來,我本能得警覺,往後縮了下,眼睛直直瞪著他。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自己肩上看去,一朵梨花靜靜伏在沾了血漬的襯衣上,煞是淒美。
本來想隨便彈掉它,卻想起剛看到眼前這個人時他對梨花的珍惜,竟鬼使神差得輕柔拿起放在牆沿上。
那人也不言語,一個利落的翻身便下了矮牆,朝街上走去。
“喂!”
停下腳步,他回過頭來,眉眼間有一絲詢問。
“……剛才,謝謝!”那時的我從不曾跟誰這麼客氣地道謝,突然這麼莫名其妙的說出來,自己也嚇了一跳,便別扭的側過頭去。餘光看到他似乎淡淡地笑了下。等緩和過自己的異常重新轉向他,他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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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呀,小寒,你怎麼弄成這樣啦?”這聲音的來源是我那後媽。大部分人聽到後媽這個詞應該都很感冒吧,不過我這後媽嘛……
“……”
“我看看,喲,誰把我們家小帥哥的臉蛋弄成這樣的啊,你平時不是很厲害的嗎,嘖嘖嘖!”雖然言語調侃,還是掩不住緊張的快速拿來急救箱,一邊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簽給我清理傷口,一邊念叨:“皮都破了,這得要讓多少小美眉心碎哦。”
我不耐,給了她一記白眼,默然地任她擺弄,心裏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樹下的那人。
“你謀殺啊……”我怒叫一聲,疼死了,不愧是後媽啊,棉簽就這麼戳在我傷口上。
“跟你說話呢,發生麼呆。”她瞪我一眼,繼續到,“你打架我管不了,男孩子嘛。可是以後盡量別傷到臉,讓你爸看到有你受的。”
提到老爸,我就一陣發寒。撲克臉、殺人眼神……
“馨姨——”我使出渾身解數裝可憐,巴巴的望著後媽,眼睛撲閃兩下,一副要掉淚的樣子。
這一招屢試不爽,後媽語氣軟下來:“好啦,會給你掩飾的,以後要小心點,別再傷到了。還有,趕緊把衣服換下來,小邋遢鬼。”
幾天過去了,上學,放學,偶爾打架,偶爾路過那棵梨花樹,卻再沒見到那個好看的,呃,男生。在我快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卻再次出現了。
下著小雨,我晃晃悠悠的在路上閑逛,不經意又走到了那棵梨花樹。正當我要走過時,眼角捕捉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是他。
我見他跟上次一樣坐著,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他也不在意,隻是靜靜望著那些梨花。
“喂!”
他轉頭看了看我,稍稍一愣,然後看似認出了我的樣子。
“今天沒被揍啊?”他輕輕一笑,那麼美,我失神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個音節。
我看到他動了動嘴唇,好像在說什麼……
什麼!被揍?
我堂堂明德中學的頭號風雲人物(自封的吧),竟然被他說得這麼不濟,憤怒,憤怒!
我衝過去,手一撐也到了矮牆上:“喂!被揍?搞錯了吧,那是我讓他們,不屑計較。”
“哦?”他雙眸好看地微眯了下。
“當然!”
氣氛陷入沉默,整個世界安靜下來,就隻剩下這一樹梨花,這一段矮牆上的兩個少年。應該是他的緣故吧,坐在他旁邊,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平時的我,雖然一副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說話也裝得屌屌的,但是和很多同齡孩子一樣,身邊總是熱熱鬧鬧的,打鬧,玩笑。
好冷哦,我打了一個冷顫,才驚覺我們一直這樣淋著雨。
“你不回家啊,都淋成這樣了。”
“……”
沉默,我奇怪瞥他一眼,那一眼似乎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凍死了,我要回去了。”說完便跳下牆往街上走。走了幾步,回身看去,他依然坐在那裏不動。
“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來,這樣淋雨會生病的。”
不等他回答,急脾氣上就去拉他。
“好冰!你,你……”這人怎麼冰成這樣啊,“快走啦!”
他看看我,再次微笑,便隨我回家了。真是不可思議,居然到陌生人回家,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粗神經。但是,我就是那麼莫名的信任了他,不是麼。許久之後想起,或許,從一開始就有了,我對他,就有了自然而然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