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場 取劍(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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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許我一生一世,我陪你地老天荒。
    話到這裏,暮紫頓住,對窗而望,一眼憂傷,裝滿了天空。
    常相憶將整個身體靠在椅子上,微低頭,左手中指指腹來回摩挲著上瓣嘴唇。不是沉思,是緬懷。感激那個未曾相見女子,斷然向自己交付了她的生命。此情此恩,維以不永懷。事已如此,維以不永傷。
    暮紫依舊看著窗外,不願意看著屋內那一雙雙靜默的眼眸。
    她接著說,二十年前,斷腸峰這曲斷腸曲,本以為是道聽途說,權當話聊。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是有千年雪貂幻作人。
    殘雪咬著下唇,左手握著右手手腕。是不是這樣,就握住了你呢,我的媚?她也低著頭,靜靜聽著暮子講述這段幽殤戀情。殘雪眉頭微鎖,用以集中注意力,生怕漏掉一字一句。這是媚的曾經啊!
    皚皚白雪成為華麗戰場。五隻千年雪貂幻作人,兩男三女,雪上起舞。一會過後,其中一女被身旁女友突然有意相推,跌入他們早已做好的陷阱。雪貂怕火,而她跌入的洞裏塞了許多柴火。
    一男子得意猙獰而笑,手中的火折扔進洞裏,一點猶豫也無。仿似她不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燒吧,他們在心裏激動呼喊。雪貂燒為灰燼之後,晶瑩剔透的內珠自將騰空飄起。
    洞裏四處都有粘附性極強的液體,她飛身不得,抬頭看著洞口那一雙雙陌生了的眼神,一時惘然。
    舊日情誼,是什麼偷梁換柱,換成這樣嫉惡如仇沒有一點感情的冰冷眼神。火已起,那一雙雙眼神激動得睜到了最大,眼球似乎要掙破了眼眶,傲天自得。
    啊……一股無名氣體在胸腔四處撞擊,突然奔向喉嚨,化作戾叫。次聲連綿不絕,山洞為此搖動。他們嚇得愣在了當場。所幸,她被困住了,不然……
    這個時候,他來了。這個已經和她相處了十年的男子,舉案齊眉,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一直提防著她同伴覬覦她身體內的內珠。可是她太單純,她笑著說,你瞎擔心,那些同伴對自己可好了。
    一覺醒來,媚卻不在,心知不妙,可是茫茫大雪山,媚在哪裏?
    是那叫聲,將他引來。叫聲不絕,他的心被一把剪刀一直剪著,疼痛的難以呼吸,用盡了全力奔向這裏,他一定要救她。
    媚的同伴還在驚詫當中,他突然趕來,分身入洞。來不及耽擱半秒,意氣風發劍和他融為一體,割開層層粘液,然後托起魅,竭力雙手相推,媚便出了這個即將成為火海的雪洞。他被粘液粘附,無法移動步子,大火瞬間將他覆滅。
    離郎,媚再次嘶喊,聲音入雲霄,下黃泉,整個雪山微微晃動。她兩眼紅淚暗湧。
    紅淚湧,內珠似受到索引,聞到了這濃鬱讓人無法承襲的血腥味。在她體內熠熠發光。
    這些同伴,已成屍鬼,四分五裂。她隻是舉手抬足間完成。
    暮紫又頓住不言,兩流相思淚已經打濕了她的臉,也打濕了殘雪的臉。殘雪的下唇已被她咬出血來。
    此時此刻,安靜像一團團濃黑的煙將他們包裹,使他們不由自主淚花已成點綴。
    嗬嗬!
    殘雪她突然笑了起來,像一朵花蕾噗嗤一聲,對著陽光張開了笑臉。
    你未完成的笑容,我用我的餘生替你完成。她對自己說,卻是說給她聽的。媚已經住在了她心裏。
    白草紅葉黃花,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口中喊著莊主。可見到這個場麵,不由得噤若寒蟬。
    常相憶拭去眼角的一點淚花,然後淡靜相問,什麼事?
    白草小聲回答,有外人來了。
    相憶聽罷起身,一行人跟在他後頭,大步走出相語軒。
    梨花落盡,春又了。滿地殘陽影,翠色和煙老。
    相憶輕輕打落左肩上的些許花瓣,淡淡的看著眼前這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漢在他那淡漠卻不失逼仄的眼神中越來越不適起來,一雙手笨拙地背在後麵又拿到了前麵,好像不知道放在哪裏才可以舒適些。
    相憶開口相問,像你這個的漢子,應該豪爽才對,有話就說,怎麼藏到現在?
    漢子嘀咕一句,還不是被你看的。說完後,自己都覺得奇怪。天生這不怕那不怕卻受不住他那雙眼神的觀望。
    一旁的午紅不由指著他噴口大笑。暮紫和殘雪也跟著小聲笑了起來。
    漢子立即朝午紅大喊,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
    午紅聽後,笑得更甚,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漢子氣得直瞪眉毛,正想提著大刀去嚇嚇那個穿著紅衣嘲笑自己的女子,卻聽到眼前那個白色長衣泛黃的男子命令似的說,站住,此地外人禁止胡鬧,有何事快說。
    原來漢子是慕名而來,一個後起門派掌門之子,二十年前父母死於魅的暗殺之中,聽得江湖傳言暮茂玨莊主常相憶以一人之力殺了僅活的魅老二,還滅掉一大半魅這二十年來悉心訓練出來的暗殺手。於是他馬不停蹄去尋找暮茂玨,一鼓作氣,叫他聯合武林同道一舉消滅魅的殘存部下。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問他的是暮紫,暮茂玨與世隔絕,又駐足在山山水水幾層裏。在江湖上極少露麵,從不給任何外人留下路線。
    漢子牢騷了句粗話,然後接著說,找到這裏真是不容易啊。我隻聽說,暮茂玨下有個君子花閣還有個什麼四季樓的。都是花多的地方。於是到處亂碰,哪裏有花就往哪裏鑽,鑽了幾個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這了。看到籬笆裏麵一大堆花擺成三個字——暮茂玨。媽呀,樂死我了,我終於找到地方了。噯,我說莊主……漢子說著便向常相憶走近,可是想到剛才那逼仄自己的眼神不由得退了回來,然後笑哈哈地說,莊主啊,江湖之外都組成剿滅魅的隊伍了,就等你們暮茂玨了。還有好多人想加入你這個山莊,可是找不到地兒。
    好了,我知道你的來意了,你回去吧,有什麼抉擇,敝莊主三日後自會告知。白草,紅葉,黃花,送他出莊。
    莊主說完自顧離開,回到相語軒。漢子本想留下,朝著相憶的背影“噯噯”叫個不停。可是白草,紅葉,黃花,冷峻阻止他向前一步。
    暮茂玨現在不接納外人居住,請回。他們異口同聲。漢子唯有被他們蒙上眼悻悻離開。
    白草紅葉黃花送走漢子,一直見他的影子消失在山那頭,才轉身回到相語軒。
    君儂啞多年,停,停,停,共聚相語軒。
    殘陽已沒,黑色漸起。相語軒不亮不明。
    常相憶依次點燃軒內的白燭。豆大火光隱隱跳躍,相互無形連接,緩慢間填充了整個相語軒。
    白光正好,光線柔和,和周遭淡雅環境融合一體,空明而不刺眼,若月光一起傾瀉到了這裏。
    暮紫微抬頭,眯著一雙盲眼望向莊主說,莊主,我們是否要去?
    去,莊主毫不猶豫決定開口。他的目光停留在坐在相語軒左上角朝白手中的雪月刀上,略微皺了眉頭,然後接著說,風花劍是朝白父母的遺物,非得不可。
    朝白聽後,抬頭看了看莊主,然後又低下頭,依舊冷漠。緩緩撫摸著雪月刀。他是感激莊主的,謝謝他將自己的事情當作了他的事情。
    這些動作都沒有逃過午紅的眼睛,雖然溫和,但總是散發著落寞的味道。為了愉悅氣氛她開心地說,又可以出去了,好啊。這次我們多吃點好東西,然後我全學會,回家做給你們吃啊。
    暮紫微側頭,偏向午紅,笑著責備,你呀,就知道貪吃。
    午紅認真反駁地說,什麼呀,我是學會弄給你們吃,好不。暮子姐就喜歡潑我冷水,我下次不做好吃的給你吃了。
    沒事,殘雪妹妹做菜雖不怎麼樣,可是我喜歡得緊。她會做給我吃的,是吧,殘雪妹妹。
    殘雪看著她們兩個都瞧向自己,得罪哪一方都不好,她不由得苦笑。一旁的無題解圍地說,你們兩個當姐姐的,不好好照顧好妹妹就算了,還一起難為她。
    午紅聽了後生氣地說,你個無題,你樓主沒說話,你說什麼,一邊好好呆著去。
    你……無題忍住火氣,微笑地說,斯文人,懶得和某些粗人計較。
    午紅瞪著無題正要說“你說誰是粗人啊”,這“你”字剛出口,暮紫就過來阻止,她雙手拿起午紅的手,輕輕地拍著說,好了,午紅妹,莊主好多話還一句沒說呢。
    常相憶見他們停止了打鬧,溫和笑了笑說,我們這次出行隻為尋回風花劍。獨自上路,不和他們一起,江湖那些人士行事和我們無關。這次大家都出去,不留下一人在莊裏。為我折騰了這陣子,你們都疲倦了許多。都出去看看風景,散散心。
    好,午紅拍著手掌突然大喊。身旁的暮紫被嚇了一條。午紅看著暮紫不好意思地笑。
    暮紫搖搖頭,也不知是懶得和午紅計較還是表示原諒她了。她看向莊主問,莊主,現在江湖之上很多人士在尋找暮茂玨所在,準備投我們莊下。正是擴大勢力的最好時候,莊主作何打算?
    還不是招人的時候,一來四季樓夏秋兩樓樓主還沒有招入。暮茂玨還不夠規整。二來暮茂玨開支都由東暖春樓芳菲在外貿易供給,她也是剛剛成了點氣勢,這些年來,一直獨立在外,本已不易。所以盡量節省開支,免得她負荷太大。最重要的一點是……算了,這個以後再說。
    殘雪此時開口說,莊主,我是做殺手養活自己的。北笑冬樓現在已經可以接收外界的名單來收銀兩殺人。再說,隻要執行任務,才可以真正意義上訓練出殺手的敏銳感官和冷靜決定。
    嗯。
    見莊主答應,殘雪坦然笑了笑。能做點什麼,就是安慰。
    好了,大家回去休息,明日清早出莊。
    大家起身,安靜離開,背影在過去的故事裏變得單薄起來。
    杭州西湖,人與景共醉。
    垂岸係馬,他們順著湖畔前行,微笑閑適地和身邊熙熙攘攘的熱鬧擦身而過。午紅提議湖上泛舟,花老大尋來船隻。他們一同登上,在船頭並排而立。紅衣若牡丹,白衣勝雪,紫衣溫人眼,其他都是尋常色調。麵容一致斜著望空,受微風輕撫,感點滴雨意。
    午紅雙手作喇叭狀放在嘴邊,對著白雲藍天暖陽大聲地喊:“啊……”然後粉拳緊握,彎曲貼至胸前嗬嗬地笑。興致慫恿,她清清嗓子,朗生吟唱:“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李白的《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雲》從午紅朱唇而出,卻別有一番風情。女兒之嗓唱男兒大氣之句,卻有股獨特的鏗鏘之感。似有一女子將腿架在凳子上,提著小酒壺,對你豪氣相語:“幹。”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無題笑著擊著節拍附和,哼著曲調,怡然自得。
    暮紫,殘雪,朝白,花老大,常相憶,在他們的默契聲響中閉上雙眸,此刻開始,一切試聽,交付於你。
    錚錚琴聲,乘著綢緞狀綿延滑動曲線的湖麵悄然而至。一指一指,錯落有致,和午紅無題的節拍吻合剛好,不徐不疾,增添了底氣,豐腴了聽著腦海裏勾起的情感。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一曲反複吟唱,也不知船行駛到了哪裏。
    直至琴聲戛然而止,午紅也停了下來,爽朗而笑。目光立即在湖麵的的船隻中繞行。相思琴響,那是芳菲姐來了。
    “莊主……”船未來,小釘的喊聲已經急不可耐的跑了過來。大家循聲看去,見青綠色蓬蓋小船向這邊靠近。小釘站在船頭對著他們呼喊,他身後端莊坐著一個素衣女子,雙手扶在琴上,微笑地看著這邊。
    午紅嗬嗬笑了笑然後回應高喊:“芳菲姐,小釘,我們在這裏。”
    船隻還未靠近,午紅輕聲飛起,飄落至那綠色小船隻上,雙手托著綠衣女子的胳膊,將她扶起。午紅說:“芳菲姐啊,我剛才吟唱的時候在想,要是芳菲姐在就好了,可以用相思琴伴曲啊。沒想到,這個念頭剛過,你的相思琴就響起來了,你不知道,我當時,多開心,嗬!”
    芳菲笑了笑回答:“是莊主傳信件過來,說無論如何暫時擱置手中的事情,到西湖相聚,我才過來的。午紅妹,走,我們過莊主那邊去。”
    朝白將夾板伸向那邊,然後站在一旁看著她們走過來,冷峻麵容慢慢融化。暮紫待芳菲走過來後,適時相扶,直至她安穩著地。
    芳菲過來後笑著說:“暮紫姐,你看看你們,又扶又拉的,好似我不會走路一樣。攪得我真是受寵若驚,有點緊張了。”
    剛過來的午紅拍了下芳菲的肩膀說:“哎呀,你是我們的物質保障,不扶你扶誰啊。莊主,要不,你也來扶下。那芳菲姐真的是受寵若驚了,會高興得不行。”
    “好個午紅妹”,芳菲笑著輕罵。
    “你看你看,做賊心虛了吧。”午紅說完,立即跑到朝白身後,以免芳菲過來揍她。
    殘雪這個時候也走近芳菲,殺手從不曉得禮節。她隻是拿著那把普通鐵劍,雙手作拜拳禮一般平放在胸前對著芳菲說,殘雪見過芳菲姐。
    芳菲微笑相視,她是知道這個紅衣女子的,莊主來信提及過。不知為何,心裏突生憐意。雙手捧著殘雪冰涼的的手後,心中涼意陡然更甚。她忍不住將殘雪抱在懷裏,微笑地說:“殘雪妹,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嗬!”
    “嗯”,殘雪應了一聲,先前猶豫的雙手似乎得到了指令,將芳菲也實實抱在懷裏。手中鐵劍貼著芳菲的後背,是否使她冰涼,已經沒有顧慮的必要。
    一會兒過後,芳菲鬆開殘雪,走至麵容淡然卻有淩人之氣的發黃舊白衣男子跟前,稍微彎曲雙腿身體平行向下放低一點,對著他溫和地說,芳菲拜見莊主。
    男子雙手將她扶起,沒有言語,溫和相笑。然後對著眾人說:“移船靠岸,午紅尋個地方出來,我們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相憶語氣隨意,卻總是擲地有聲,略有威人之勢。“朝白將床靠岸。芳菲走至花老大跟前,也拜禮道:“芳菲見過閣主。”
    花老大微笑將她扶起。
    常相憶,花老大,暮紫,芳菲,午紅,殘雪,無題,小釘,朝白,白草,紅葉,黃花。順著夾板靠岸。紅綠灰白,女子絕麗者有之,男子冷峻者有之。自成一道風景,受路人目光聚集。卻坦然自若,示弱不見。
    相見時難,相聚時難。今日會首,不訴離殤。
    英雄客棧,建在杭州大道當口,占地麵積是一般客棧的兩個個大。傳到現在已經是第三代了。建立者不明,現今掌管者不明。裏麵沒有老板,由二十夥計負責做菜,送菜,報菜,收錢,等等一切事務。
    沒有人會在這裏動武,因為隨意一個夥計都是可以讓你現場丟臉。而表麵上看來,他們是普通的。穿著粗布衣,搭著粗糙白毛巾,恭恭敬敬為客人服務。
    常相憶們坐在左角落的椅子上。這裏的菜分兩大係,柔情和豪氣。分別以甜食和辣味為主,在色澤上為溫和和濃豔兩種。
    午紅兩係都點了些菜。而她偏愛豪氣係,吃起來,大汗直流,菜都有勁道。其中最為喜歡的便是豪氣爐。它是由一個碗形小鐵鍋放在炭火之上,裏麵放有紅色湯料,辣味足,你可以放你喜歡的青菜,豆腐之類的東西到裏麵煮著吃。店小二總是會在火要熄滅之際,過來調火,換炭。
    吃這個東西的時候,大家的話語會像這騰騰冒起的熱氣一樣,無休無止,帶著溫度。
    他們聽見,有些人在說,此次江湖組織一起圍剿魅。上次一閃而消失的暮茂玨山莊將不會參與。
    有些人惋惜搖頭,有些人說茂暮玨自命清高,有些人則想看看這個竟然一舉消滅魅老二和鬼二十這二十一個人的莊主到底何許人?
    相憶他們依舊吃著自己的東西,說話的說話,鬧的鬧,安靜的依舊安靜。好似這些人交談中的焦點不是他們。在他們看來隻是一個自己並不熟知的陌生人而已。
    誇張後的傳言總是像人們在自己心中編織的華麗的夢一樣,使人產生脫離現實的仰慕感。誰相信誰就會上當。
    他們開始說魅,自從魅在棒子峰受重創以後。江湖人士就一直在尋找他們的下落。煞費苦心,總算找到大概位置。在南蠻山的荒村附近。
    相憶聽完這句話,吃了口菜,然後看著身邊的暮紫。
    暮紫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裏。身邊的絲毫動靜總是很難擺脫自己感官。這個時候,一道溫和的目光照在自己的臉上,帶有慰問,疑問,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是一種獨特的超然獨立,使你甘願沉湎其中,就這樣癡迷,不願意走開在這目光之外。
    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是帶著骨子裏的落寞存在吧。無端想了這麼多,暮紫不知為何笑了起來。然後對著相憶說,莊主,十八前,魅老三給武林各門各派提供的地方也是南蠻山的荒村。魅老二臨死之前說非他能力不夠殺盡陸土高手,看來這個組織該不屬於中原,至於為何而建立,背後是否有人操縱,依舊未知。
    危險過後的地方就是安全的了。正因為上次朝白的父母在荒村力挫魅,後來武林同道大批湧進,已經將魅連根拔起。現在他們想不到,魅依舊重返舊地,二十年來,隱忍蓄勢待發。
    武林同道?朝白聽到這個詞,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骨頭相互摩擦,發出咯咯聲響。就是這些所謂的武林同道背信棄義,雞眼小肚,才害得父母雙亡。要不是跟了莊主和花老大,自己溫和了些,他會立馬起身。滅人式,狂嗥出擊,血流成河。
    雪月似乎受到了感應。在朝白手裏顫動,發出低微沉吟。朝白愈發按捺不住起來。
    此時一雙手撫在了朝白肩膀上。沒有言語,溫和相視。朝白在這雙熟悉的的手中慢慢安靜下來。
    那年不也是如此,在這個一身白衣,上麵印有一大朵花的女子講述完自己生父生母的事情後。悲憤難耐,雙拳擊桌,想衝進所謂武林俠義之地,將那一幫人,盡數殺滅。
    殺了他們,照樣有一些內心扭曲的人挖下陷阱,讓像你父母那樣的人陷入,那不是終結。當殺則殺,可是不要作無意義導致代代相傳永無休止的殺戮。你父母最後不顧自己的性命突圍就是為了讓你活著。你母親將你交托給她妹妹,讓她帶你遠離江湖過簡單日子,不就是為了讓你遠離仇恨,有個飽滿的簡單世俗生活。
    花老大這句話,他會記在心裏。
    他在等,等莊主和花老大帶著這些人去創造出另一個地方,讓該歇止的盡數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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