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春雪和塵落 第十一章 重逢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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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寧世子宣䜣,沒有布置儀仗,隻安排了最精銳的貼身侍衛,秘密護送他和淩霄上京。
假公主的隊伍早已出發近十日了,即便接到他的命令速度放緩,他們也必須快馬加鞭。
淩霄仍然是男裝打扮,隻是身上裹了一件黑羽披風,愈發映照得她臉色發白。宣䜣看她臉色,隻要她說聲暫緩,就一定會停下來歇息。可是她硬是什麼都不說。他也看出了她臉上對他深深的戒備。
疾馳5日,終於是在鹽城趕上了假公主的隊伍。公主乃是誥命入京,故而由當地官府接待。
不料他們一行人剛剛到鹽城,便聽說這裏發生了一件大案!回紇公主所住的鹽城知府徐英泰家昨晚鬧了刺客,折騰了大半宿仍是沒有找到人。宣䜣一行人一看便非善類,故而也遭到盤查。可憐那些衙差倒黴,沒幾下便給宣䜣的侍衛給料理了。
淩霄在旁冷冷看著,偶爾咳嗽幾聲。即便她身子骨再強壯,連日的奔波也不是她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兒能承受得起的。
卻又聽說盛京聽說鬧此刻這件事,已經派了紫金衛隊親自來鹽城接。宣䜣並不打算顯露行蹤,這樣一來,事情倒不妙了。
“會是誰想來刺殺我呢?”淩霄輕輕的言語道。
宣䜣不語。慕容驍?不可能,圍獵那日已經將他的手下趕盡殺絕了,他也身受重傷,這麼短的時日如何能康複?還敢殺進離盛京如此之近的鹽城刺殺公主?
不對。
卻聽到淩霄又是輕輕咳嗽起來,便忙命人直接前往鹽城最好的藥局靈芝堂處。剛到門口,卻看見小兒們正在收拾著關門。“大白天的怎麼要收診?”
那小二眉頭緊皺,“這位大爺,可不知道是觸了什麼黴頭了!剛剛來了個姑娘,把我們店裏打得稀巴爛!偏偏沒有人治得住她!”
淩霄心頭一動,卻沒吱聲。
宣䜣道:“不妨事,把你們家先生請出來,給這位公子看看診吧。”他語氣莊嚴,不怒自威。
那小兒雖被震懾道,卻仍諾諾道:“我們家大夫被打傷了,一時半活看不了診。”
卻聽到一陣清泠的聲音問道:“這位小爺,不知道靈芝堂是被什麼樣的姑娘打翻的?”
那小二不禁抬首看那匹紅馬上的黑羽公子,他的美實在太過高貴,小二有些自慚形穢:“是,是被個不懂漢語的小姑娘打的,她,她說什麼沒人懂,便一生氣掀了局子。”
淩霄美目靈光一閃,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擲給小二:“這便當砸了你們藥局的賠償吧。”
她自己轉身策馬離去,是蜜雪。蜜雪活著!她壓抑住心頭的激動,那麼,昨晚大鬧徐英泰家,應該也是蜜雪做的。
卻聽到那小二在後麵喊道:“這位公子,我們大夫請您上樓就診!”
靈芝堂的老大夫姓溫,名爾雅。他胡子一把,人卻精神抖擻。額角還留著被人打傷的包紮。
老大夫說明白了看診要安靜,故而將宣䜣一行人留在樓下。淩霄清咳兩聲,老大夫則安然診脈。
“姑娘奔波太多,憂慮多時,故而勞疾發作。”他寫下方子,交給淩霄。
上麵第一張卻不是草藥,卻用回紇文寫著:“蜜雪在我處。”
淩霄歉身道謝:“多謝溫大夫。”她將那診書湊近火燭,燒盡了。“溫先生妙手仁心,蕭翎在此謝過。”她拿起方子,卻在桌上留下了一個金絲鐲子。那是回紇之物,蜜雪必然認得。
她下樓,宣䜣陰沉的眸子看著她抓藥,上馬。卻有侍衛上前報告了什麼。
“你的那個公主已經被紫金衛護送著上了盛京,世子還不動身麼?”淩霄冷冷的坐在馬上,麵目孤傲。黑羽下瘦削的身子仿佛經不起秋風的磨削。
“你的身子太弱了,我們今日,便在鹽城休整一晚。”明明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可是看著她這樣衣不勝骨,卻還是忍不下心來。
淩霄也吃了一驚。“多謝王爺。”
吃了藥,淩霄越發覺得渾身發燙,頭昏眼花。若是今日再奔波下去,她估計真的要從馬上翻下來摔死了。她一早熄了燈,躺在床上。
卻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是誰!”她驚起。
“公主!是我!蜜雪!”熟悉的回紇語在耳邊想起,不是蜜雪又是誰?!她早已改裝成漢服,卻一點回紇少女的樣子都沒有了。她緊緊抱著公主,死死不肯放開“公主!你果然還活著!蜜雪……蜜雪擔心死了。”淩霄笑道:“你也是,你也活著,我很高興。”
兩人便講起黑風暴那日的情況。蜜雪是被南宮衍那老狐狸救下的,但是一到河西府,便甩下了蜜雪,隻留給她一些銀子做盤纏。她到河西府的時候,假公主已經在路上了。她養好傷,便追蹤而來。在鹽城遇到了公主宿在徐英泰府上,她便在半夜混進去相認——沒想到這個公主不是公主,聽她用回紇語說了一大堆聽不懂,便命人把她拿下。蜜雪也沒料到這個公主竟然是假的!大鬧了一通,受了些傷,便尋到了回鶻軍暗使,靈芝堂堂主溫爾雅。可惜她和那小二根本交流不來,於是又鬧了一通。溫爾雅順勢把局子關了,專心為她治傷。
“你現在知道要好好學漢語了吧。”淩霄笑道。“南宮沒事就好……”
蜜雪眨巴眨巴眼睛:“公主,那個小漢人雖然壞,但是卻是對公主好的。黑沙暴那天,他一直叫著公主名字。連我,也是他央求老漢人救的!”
原來不是我的幻覺。淩霄心裏一暖。南宮翊是什麼樣的人,她怎能不知道呢。可是,世事百變,也許今日的相知便是明日的陌路。她也實在不能奢求更多了。
她又是一陣咳嗽,卻發現自己通體冰涼,打起寒蟬。“公主!”蜜雪抱著公主,也發現她一時通體炙熱,一時遍體冰涼,心知她生了大病。“蜜雪,我沒事。你聽著,不要現身。一路上就跟著我們,藏好行蹤。過兩日應該就能到盛京,到時候你再來見我!”
蜜雪雖不知道緣由,但是回鶻軍的暗使對於主上的命令隻能服從,不能質問。
看著蜜雪消失,淩霄吃力躺下。如今假公主已經落入皇帝的近衛軍紫金衛手上,要換人如何容易?她不知道宣䜣究竟給這個假公主布置了什麼任務!
迷迷糊糊間,她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