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是一個深沉的黑夜，月色旖旎，繁星閃爍。翠色樹葉正互相拍打摩擦著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戀人的撒嬌，又似嬌羞的少女。地上樹影斑駁，不規則的樹影不時跳躍移動著，讓人恍惚，失神。
    似乎擁抱住這些樹影，就不怕黑暗了。
    “十字，我要你去殺一個人。”身份不詳的男子隱匿在樹影的蔭蔽中，看不清臉。
    “用信就好了，為什麼要特意把我叫出來。”一抹紅閃過，從樹上跳下來一位女子，容貌傾城美好如毒品，讓人癡迷。酒紅色發絲在風中玩弄，似酒杯中搖晃的香醇紅酒，醇，實在是醇。
    “因為……他不是普通人。”
    “沒有我殺不到的人。”唇齒張合，珠玉落盤。
    “不……不是他的能力不普通……而是，他和你的關係不普通。”
    夜風帶著薄荷的香味從我耳邊拂過，在鼻間縈繞，我分析著他所說的這句話，確定了好幾個人選。其中……最小可能的是……“梨？”對，雖然最小可能，我卻肯定就是她。
    他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對，梨。她，是你在組織裏最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吧，而且她還是你上級。”梨，[離]組織的最高領導者。我當初隻是為了好玩才加入[離]的，沒想到遇到了這麼一個人，梨，她給我的印象，真的很深刻。
    我嘴角上翹，是一個邪惡的弧度。
    他微微側頭，似是思考，然後又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那種事，隻要背叛就可以了。”
    那種事，隻要背叛就可以了……
    這句話的回音在這裏，繚繞不散。
    我轉身，飛向梨花漫山的地方。
    在黑暗中隱匿著的男子，從震撼中回神，笑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悠悠地說著。
    “不普通的人……是你才對……”
    風猛烈的吹起，吹散了那句話，也吹散了那個男子的身影，隻留樹葉仍在原地搖擺，碰撞。
    [離]組織基地。
    “HI！十字。”
    “HI！十字。”
    組織成員跟我打招呼。我沒有理會。此刻我的心情平靜，平靜得如剛下完雨的湖水——表麵平靜，裏麵卻暗流洶湧。
    ——並不是因為要殺的人是梨而驚慌，而是因為一步步接近目標而心情澎湃。
    一直往前走，梨，你的死亡，倒數計時。
    50步……
    27步……
    停住，開始回想起往事，梨……
    剩下的，是最後的27步。
    我繼續往前走，高跟長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撞到牆壁上發出渺遠的回音。
    3。
    2。
    1。
    “梨。”我走到了她麵前，大大地微笑著。
    “十字！～你總算來了哈！這裏一大堆任務都煩死我了！呐呐～這一堆山的任務你用5分鍾可以了吧？”眼前的少女如梨花般氣質出眾，容貌姣好，此刻正揉著太陽穴伏在桌子上，整個人像個焉了的黃瓜，隻是在見到我時，卻微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有沒有曾經溫暖過我？我不知道。
    “恩，把你的煩惱，通通，交給我。從這一刻，你不用再去煩惱什麼，沒有煩惱了。”
    “誒？”她停住動作，微抬起頭。
    “梨，這一支，最美的冬菊，送給你。”我將她的頭發撥到耳後，並為她輕輕戴上那朵最美的冬菊，梨，現在的你，很美。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她知道，我要殺她。
    “十字……你……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可是，這世界，沒有永遠。”我黑黝黝的槍口，對上她強烈跳動著的心髒。“背叛，對我而言，輕而易舉。”我對她嘲諷的一笑。“乖，不痛。”
    “我不能接受！你至少，騙我啊！說你有苦衷！我接受你的謊言！我可以死！可是我不想要知道這真相！”梨，你真可憐。
    “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是無情的殺手，從你把我招進組織的時候你就知道的。”我怎麼會有感情？感情那種東西……因為高貴得無法褻瀆，所以在我卑微的世界中不會存在！
    “我以為我能改變你……”她楚楚動人的眼睛中噙著淚，渲然欲泣。
    “你以為你是誰？真可笑。就算你的笑容融化過冰山，也融化不了我。”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因為在那個時候的我……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又害怕這個世界些什麼呢？
    她絕望。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如荒蕪渺遠的宇宙。
    伴隨著槍上膛的聲音而來的是，砰——
    滴答，滴答，滴答——喀。
    ……
    ……
    ……
    屬於梨的生命時鍾，倒計結束，沒有了聲響。
    槍身在燈光照映下反射出美麗的七彩極光，算是為了梨而綻放吧，作為葬禮來說，也夠漂亮了。
    少女用來時同樣的步伐速度往回走，似乎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四周的人都感受到了，她身上所發出來的肅殺之氣。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有人去碰她，否則，殺無赦。
    梨，你真可憐。
    因為很可憐，所以，死得應該。
    其實，你對於我而言是真的很不一樣的人。你在我心中的印象，是真的很深刻。
    不然我不會對你微笑，要知道，我從沒有微笑過，自那以後。
    有的隻是冷笑嘲笑邪笑。
    而且我也不會和你說那麼多話，如果不是你，我走過去就開槍了。
    如果你和別人沒兩樣，我也不會安慰你說乖，不痛。不會送你的冬菊是最美的那一枝。
    可是很可憐也很可惜的，你沒能融化我。
    這就是你的罪過。
    很可憐也很可惜的，我對你還是沒有任何感情。
    梨，你和璐，畢竟不同。
    雖然你也是我的朋友。
    梨，我隻能對你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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