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被老媽的獅子吼叫醒，被好夢欺騙了一輩子的她，老是在我耳邊嘮叨，什麼要安分過日子啦，不要再發白日夢啦……
    每次，她頭頭是道地大發議論的時候，我都衝她吐舌頭。
    “還不梳洗？你還得去美美家呢，哪能拿人家錢這麼休閑！”媽媽雖然市儈，但是也有她的原則。
    美美打來電話讓我不用去，說她下午要跟媽媽的一個朋友一起出去遊玩。
    我問她：“真的麼？我可以解放了！”
    她很得意：“當然，騙你是小狗。”
    “好。”我說，“那我晚上再過去吧。”
    “嗯，你等我電話吧！”美美明顯是太多興奮了，她忽然很小聲地跟我說：“知道嗎？是和張立偉，還有他爸爸，我們兩家的聯歡會！”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保姆的催叫聲，美美很快就掛了電話。
    我還來不及吃驚，手機就又響！
    林序有氣無力地對我說：“你現在過來好嗎？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她走了？”我問。
    “誰？”他跟我裝傻。
    “等你想起來了再說吧！”
    我氣憤地掛掉，誰知道手機立刻又響，是青青，不知道怎麼的，我此刻心裏有點怕，怕聽到她的聲音。
    “朵朵，你手機老打不通。”
    “嗯，閑人一個，百分百是移動的最佳用戶。”我說。
    “心情不好？”她問。
    “沒事，閑著無聊而已。”
    “失業綜合症，我前端時間也一樣！”她嗬嗬地笑，甜蜜得讓人嫉妒：“中午張國立請我吃飯，遇到黑炭，他誇起你了。”
    “誇我什麼？愣頭愣腦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這麼好的機會都放棄了！想當初我可是費了大周折進飛虹的，你倒好，到手的鴿子都放飛了！”
    “我沒能力，沒經驗。”我說。
    “沒能力？沒經驗？你可是百年師大的高材生！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躲，朵朵，走出來吧！你看我現在就活動很自信！”
    “我哪能跟你比？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可是它於我遠去了！”
    “朵朵，你高中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我忘記了！”我答她。
    青青在電話的另一頭繼續她高超的表演技巧，還原我的腔調：“許青青，我肯定可以搞得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朵朵答應了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沒有做到！”
    那曾是我，是以前的我，特別是十八歲的時候。跟她相對視的時候，我才發現：曾經的年少氣盛已經消隱，歲月的激流磨滅了我身上的棱角，以往期待的精神氣息也跟著沉睡於歲月的洪波。
    “朵朵，你曾是我的精神支柱。”青青說，“我一直記得，高三的時候，我最喜歡在草地上，挨著你的肩膀，憧憬未來！你陪我到一個花店裏買花，花好貴，那個黑心的老板看不起我們，認為我們買不起，你跳起來就給他一巴掌，跑到他對麵買了一盤，並在大街上指著他說：‘你別狗眼看人低’！”
    “那時年少氣盛！”我笑。
    “我會記得一輩子。”青青說，“你陪我走過了我一生最美麗的年歲，也是我一生當中最艱難的時刻！為我解決學費問題，到處找奔波領導……”
    “言重了！青青，不要說了！”我們是情通姐妹，應該做的。原來歲月還可以磨滅了我心底最後的善良，變得麻木不仁，最後剩下的就僅僅是自私！
    我問她：“聽說你母親回來了！”
    “你也別說了！”她語氣低沉，都不願意多說。“她對於我和爸爸來說，隻是陌生人一個！”
    “我一定會比她過得好。”青青說，“她一定會為拋棄我而後悔！”
    青青父親經商，雙親郎才女貌，曾經羨煞旁人。然而，八年前母親再嫁，父親在娶她一直是一個人過日子。有時候，雙親過分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就會忘記還有青青這麼一個女兒，她也懶得開口苛求關切，故偶爾也經濟緊張。她那份生存能力，讓我相當服氣。
    不過，青青也讓我心酸：本來是好好的東西，忽然在我麵前破碎了，慢慢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