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迦南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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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整,賽恩斯準時在仆人敲門聲響起的同一秒睜開眼。梳洗後,邊換衣服邊聽管家彙報一天的行程安排。
上衣是中國最出名的唐裝,藏青色長袖立領,排扣扣到最上一顆,緊的讓他有點呼吸不過來。賽恩斯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穿過長長地走廊去往餐廳。
長條餐桌上白色的鏤空桌布素雅大方,精致的骨質瓷餐具裏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一條紫檀椅孤零零地擺在主位。
非常不錯,賽恩斯輕輕吸一口氣,試圖安慰隻覺不適的腸胃。端起錫蘭高地紅茶時,謝天謝地,門仆跌跌撞撞地跑來進來。
“怎麼回事,埃迪?”一頭銀發的年輕管家萊爾發問。
賽恩斯將還未來得及喝的紅茶緩緩放下,雖然慶幸於今天早餐的避免,但他同時非常明白,這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好運。
可憐的門仆結結巴巴:“是···是一個小姐···天啊,她把老爺的大門···給拆了···”
“好了,”賽恩斯站了起來,對萊爾吩咐,“請那位小姐到書房來,再安一扇大門上去。”
“是的,老爺。”萊爾領著驚魂未定的門仆退下。
推開書房房門的時候,賽恩斯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一件事,無論鍾淺弋平時表現得多麼正常,你永遠不能用自己的邏輯去猜測她的下一個行為。這是他一直知曉的事實,卻也一直在犯同樣的錯誤。
“隻有白開水。”鍾淺弋舉了舉手裏的水晶高腳杯,“無趣的東西,不過於你,倒是個有趣的愛好。”
賽恩斯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又很快用優雅的微笑帶過,隻問:“閣下拆了大門,是準備做什麼用處?”
鍾淺弋側頭思考一下,說:“公爵家的大門應該很值錢,如果不介意,拿去賣掉是個不錯的想法。當然,隻要支付一定的贖金,我願意原物奉還。”
論臉皮的厚度,鍾淺弋是賽恩斯所認識的人中絕對的佼佼者,好比一個竊賊大大方方地將偷竊品送到失主家中進行二度買賣,關鍵是她還能如此理所當然。
從小以來良好的教養讓賽恩斯保持住了他的笑容,“您真是愛說笑,隻要閣下喜歡,梵貝家族的任何物品您都可以拿走。”他小心的強調了“拿”這個字眼。
鍾淺弋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說:“公爵大人果真大方,今天我正好有一個疑問,相信公爵大人一定會毫不吝嗇地給我一個答案。”
賽恩斯嘴角微抽,點了點頭,“請說。”
“二十一號在shocking你和我交易了一樣東西。”鍾淺弋自動自發地為賽恩斯倒了杯水,遞給對方後接著說,“大家都知道我尋找‘迦南之木’已經將近半年,可一直沒什麼進展,直到上個月‘旅鼠’才說找到上代精靈王死前藏身的最後地點,準備親自來告訴我,卻死在了半路上。而湊巧的是,兩天後公爵居然就主動將‘迦南之木’送上門來,僅僅為了鍾家多不勝數的一株還魂草。賽恩斯公爵,我好奇的是,為什麼‘旅鼠’不敢泄露任何一點最後地點的信息,偏偏要親自來和我說。我還好奇,為什麼梵貝家突然出現‘迦南之木’···以及,你把它給我的理由。”
賽恩斯端著杯子苦笑,蒼白精致的麵容如吸血鬼般,在書房昏暗的光線裏現出別樣的魅惑:“閣下想知道的,應是在下是否派人殺了‘旅鼠’、梵貝家族是否正是上代精靈王的最終棲息地,或者,在下是否還對您忠心。”
杯裏的水有了輕微漾開的漣漪,鍾淺弋再用纖長的食指彈彈脆弱的杯壁,立刻有清越的聲音彌漫四周,她忽然變得心不在焉,懶洋洋地歎了口氣,說:“其實這些知不知道都沒關係,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的,至於‘旅鼠’,我本來也不想來問,順道說說。我的真正目的,是行雨。”
“行雨?”賽恩斯當真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把行雨和鍾淺弋聯係在一起過,“不知閣下和行雨···”
“哦,我沒告訴你嗎?”鍾淺弋斜睨著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賽恩斯的驚訝絕對不僅僅是吞了幾個雞蛋那麼簡單。翠綠色的眼珠轉了又轉,還是沒能尋到任何可依據的蹤跡,隔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行雨騙走了在下的妹妹···”
“那是私奔,兩廂情願。”鍾淺弋插話。
“還偷走了貓眼石皇冠···”
“就當做嫁妝吧。”
賽恩斯又嗆了一下,說:“閣下,您說他是您的未婚夫。”
鍾淺弋抬起清秀的臉龐,眼神透徹明亮,說:“我很早就想丟掉他,現在有了一個如此完美的理由,隻要公爵不多加阻撓,一切就會順利。”
權衡過後,賽恩斯發問:“是以主人的名義嗎,閣下?”
“隨便。”鍾淺弋笑著聳聳肩,說:“我不會用什麼主人來約束你,隨你怎麼想,不過對於我,是交易。你放過行雨,我不追究你‘迦南之木’的事。”
“榮幸之至。”賽恩斯屈膝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
話音剛落,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認真看了看一副悠閑地鍾淺弋,賽恩斯慢吞吞將杯中的水喝完,在正對門口的沙發上坐下,揚聲道:“進來。”
厚重的房門旁,管家萊爾筆直站立,說:“老爺,那位小姐已經離開。”
“嗯,你下去吧。”賽恩斯轉動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淡色的薄唇微抿著。
“是,老爺。”萊爾看了一眼沙發後敞開的落地窗,什麼也沒多說。
暗綠的窗簾緩緩遮住陽光,沒開燈的書房更加難辨形色。賽恩斯的綠眸一閃一閃亮得懾人,說:“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黑暗處有低低的笑聲傳出,磁性的嗓音中透出幾分玩味,“為什麼?”
“因為不喜歡。”賽恩斯向後一仰靠在沙發上,安靜地閉了眼。
“傳說中原代精靈有一善一惡。善的認為世界十分美好,誓言要守護一切;而惡的卻覺得世界充滿汙濁,想要毀滅一切。一善一惡,你以為誰對誰錯?”
“閉嘴!”賽恩斯突然用力扔出手裏的杯子,睜開的眼裏滿是陰霾,“你不必拐彎抹角地諷刺我,無論她對你有多重要,我就是討厭她,厭惡她!”
氣氛詭異地沉默著,賽恩斯粗重的呼吸聲難以為繼一般弱了下來。良久,他帶著哭泣的腔調開口:“對不起,父親。”
鍾淺弋走出很遠,才遙遙回頭看向那座隱在密林深處的古老別墅。
披著白袍的男子驀然出現在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說:“梵貝家族的貓眼石皇冠,是他們最後的家族象征。”
“不過是個死物。”
男子見鬼似地看著她,說:“這位小姐,你在找的那個也‘不過是個死物’。”
鍾淺弋認真地點頭:“是啊,但我也不是自願的。小鐲,你真不懂事。”
即使被白袍遮了臉,也可以看得出男子滿臉的黑線掛下額頭:“拜托不要用那麼奇怪的名字叫我,還有,我不知道誰還能勉強你。”
“每次人身的時候都特別不可愛。”鍾淺弋咕噥一句,抬腳走了。
“等等···”男子跟在他後麵,“你真的把行雨丟啦?”
“嗯。”
“他真的喜歡那個少根筋的一辰?”
“嗯。”
“···我懷疑這是不是你早有的預謀。”
“嗯嗯。”
男子無語了一陣,最後問:“為什麼你有這麼多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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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那扇大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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