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頂軟轎將我們送回了“醉舞”坊。去王府原本打算會會蘭馨姑娘，終究我還是沒有見她，我自有我的尊嚴與驕傲，若是見了她，則無異於“與鄙夫為倫也”。還是不見為好！至少不會失了體麵啊。生死都已經看淡了，何況其他。
    “公子，剛才在王府為何不趁機見見蘭馨呢？”良辰輕聲問道。
    我笑笑，徑自褪了外衫。“沒有必要。”
    “您去王府的本意不就是……”良辰還欲再問，無奈我拔了她頭上的發簪，滿頭青絲紛紛落下，隻得停了嘴。她似嗔還顰地瞪了我兩眼，忙走到銅鏡前重新梳妝一番。
    我隻笑著去調弄香料，不再理她。答應了夏彌爾為她調一味香出來交換人皮麵具的製法呢！從前提煉的茉莉香油還有剩餘的，另外的幾味香料今日逛街時也買到了。幾番試驗，終於找準了幾味香料的份量配比，按量加入後，放進盛裝香油的瓷瓶裏，再放入水中用小火加熱，使得各味香氣融合一起。明日早起，這香便製好了。
    見我忙著調香，良辰自去廚房為我準備吃的。
    敬之來時，我正好將完成最後一道工序，預備躺下休息會兒。
    “你在做什麼？”敬之問，“房裏的香氣這般濃鬱。”
    我見他雙眉微蹙，似在分辨香氣的各種味道。“這香氣好聞嗎？”
    “太濃烈了些。”他說。
    我笑著說：“這香都還沒有經過稀釋，自然氣味濃烈。待明日給你聞過製好的香再說。”我走到後窗邊，打開半扇窗，讓風吹進來，散去房裏的香氣。
    “你還喜歡調弄這些東西嗎？”他走到桌前，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剩餘的香料和藥材。
    我歪在軟榻上，笑著說：“這東西使用得當，妙用無窮。”
    “都有什麼妙用呢？”敬之也在軟榻邊上坐下，溫言問道。眼睛灼灼地看著我。
    “一般的效用，我自不必說了。若是加上藥材調製，可以輔助治療一些疾病，效果很好。”我簡單地說。
    敬之抓起我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兩下，輕聲說：“我的蘭兒醫術高明，從來隻是聽說，未曾親見。沒想到蘭兒能將調香的本事也運用到醫術上。蘭兒今日所製的這味香有何妙用呢？”
    我抽回手，但笑不語。他見我促狹於他，邪魅地低頭欺近我的唇邊。正要吻上時，良辰適時推門進來：“公子，可以用膳了。”
    他隻得無奈地放棄侵犯我。
    不待他起身，良辰已經看見我倆曖昧的姿勢，打趣地暗笑起來，說：“公子、王爺，可以用膳了。別讓飯菜涼了才是！”
    “把吃的拿這邊來，我懶得走了。”我對良辰說，用手推了推敬之，示意他坐到我的對麵去。
    良辰在我和敬之中間擺上桌子，再將幾樣菜式端上桌來，“兩位請慢用，奴婢先告退了。奴婢就在門口，有需要就叫一聲便是了。”說完掩口輕笑起來，退了出去。
    敬之說：“你平日對丫頭也太寬容了些，看她那無法無天的樣兒，還敢取笑主子了。”
    “莫非你心裏還真怪了她不成？”我舉箸夾菜，細細咀嚼起來。良辰的手藝很好，總叫吃的人感受到食物本身的美好。
    我咽下嘴裏的菜，又說：“看在她這番好手藝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吧！”順便夾起一塊魚肉送到敬之嘴邊。
    他張開嘴，細細嚼過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她是你身邊的人，你都不怪罪她，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吃飯的時候，我向來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教條，慢慢品嚐食物不再說話。他也隻得隨了我的習慣。
    用過一碗米飯後，我便停箸不再吃了。敬之問：“你怎麼吃得這樣少？”
    “現在時間已晚了，不宜吃得太多。”我喝了一口良辰預先準備的白水。這丫頭，學得到挺快，也記得在這水中加少許蜂蜜了。“今晚你回王府嗎？”
    “你說呢？”敬之放下碗筷，曖昧地反問我。
    我斜睨著他，“我可不敢擅自揣度王爺的想法。”說完向門外喚道：“良辰！”
    良辰應聲而入，“公子。”
    “你找小廝幫忙準備熱水。我累了，要沐浴。”我說。
    “知道了。”良辰答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說完又退了出去。
    敬之倒也大大方方地脫掉外衣，一副準備沐浴的模樣。我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坐到鏡前取下發簪，拿梳子理起頭發來。
    他走到我身後，拿過我手裏的梳子，輕輕地幫我梳理。他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我的濃密烏青的頭發，一種如電流般的異樣感覺從頭皮擴散至全身，令我全身微顫。
    約摸半柱香的時間，眾人將沐浴的水準備好便全體安靜地下去了。
    我在水中滴入兩滴茉莉香油，便淨身而入，敬之也隨後入水。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光裸著的他，但還是令我羞怯，臉上熱辣得難受。他倒是自在地享受眼前的美麗春色，一雙大手在我的身上慢慢遊移。我抓住他寬大溫暖的手掌，用指尖在他的掌中緩緩輕撫，鼻端盈繞著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使得這時刻的氣氛愈加熱烈起來。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我低聲問。
    他將我抱進懷裏，隻覺得他全身如爐，熱氣蒸騰。他在輕輕咬著我敏感的耳珠，聲音低啞著說：“香味。”
    “好聞嗎？”我閉上眼睛，享受著他的愛憐。
    “令我迷醉。”他說，他將我的手引至那根源，身體的欲望是那般赤裸裸地火熱。我的手在水裏溫柔地撫摸著它，令它益發鬥誌昂揚。
    素來知道茉莉香氣可增加愛欲和性感，隻是不知道竟這樣厲害。我跨坐在他身上，一邊輕輕地回吻著他的脖頸，一邊將那強大的根源引到菊穴處，若有似無的碰觸、逗引，嘴裏低低發出舒服地呻吟。
    他半仰躺在木桶裏，一手兜住我的臀部，一手輕輕探入菊穴內，一根、兩根……待菊穴完全張開時，便一舉刺入根源。突如其來的充實感，令我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肩，險些用力過度抓出指痕來。漸漸放鬆之後，他雙手托住我的細腰，上下律動，使得我情欲大漲。我隻得用力抓住木桶的邊緣，在他的帶領下，上下沉浮。
    彼此高低相合的喘息、呻吟連續不斷，更襯出這一室淫糜。
    高潮之後，我軟軟地靠在他懷裏不願動彈，任由他幫我清理身體，他溫柔地擦幹彼此身上的水漬後一起上床躺好。
    “蘭兒。”敬之輕聲叫我。
    “嗯。”我閉著眼睛，雙手摟著他溫暖地身體。
    他側身過來，左手在我的背部和腰側遊動。“蘭兒的皮膚真好，如白玉凝脂般，令人愛不釋手！”
    我笑著將頭更貼近他，“你喜歡便好了。”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千金春宵，我們隻泰然地感受彼此的心跳與氣息，親吻、愛撫勝過千言萬語。
    初十。
    夏彌爾許是知道我已經製好了她要的香，大清早就敲門打擾。“公子，可起身了嗎？”
    我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身邊錦被已涼，敬之已經早起上朝去了。
    良辰打開房門，讓她進來。“夏姐姐怎麼不晚點兒來，公子還沒起身呢！”
    “嗬嗬，你看看，我這不是心急嘛。”夏彌爾笑著說，“昨天公子買了那些東西回來，想來已經製出香來。我隻是好奇公子到底為我製了什麼香！”
    良辰平日裏手腳麻利，今兒卻故意慢騰騰地為我換上衣服，侍候我洗臉梳頭。夏彌爾不好再催促，隻得在旁邊幹著急。
    半晌之後，我從爐上的小鍋中拿出瓷瓶，問夏彌爾：“夏姐姐，你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夏彌爾從袖筒裏拿出一支錦囊，“喏，方法都在這裏呢！”
    我把瓶子遞給她，“聞聞看，喜歡嗎。”
    夏彌爾神采奕奕地接了過去，打開瓶塞，湊近鼻端輕輕一嗅，麵上喜色難掩。“公子，這香可有名字？”
    “它原先是有個名字，不過你也可以自己取一個。”我接過良辰遞來的粥，喝了一口。
    她又問：“它原先叫什麼名兒？”
    我咽下嘴裏的粥，才道：“叢林月光。”
    “這名兒真美。”夏彌爾讚歎道。
    我微微一笑，專心喝粥。
    良辰說：“夏姐姐，公子用膳時不愛說話，你且等等。”
    夏彌爾臉上微赧，不再說話。我喝完之後，良辰遞錦帕給我擦拭嘴。
    “這香以後也隻有夏姐姐一人有，不如就叫‘彌香’吧。”我說，“我把這香的配製方法已經寫好了，一會兒讓良辰拿給你。”
    “多謝公子。”夏彌爾喜逐顏開，對手裏的香愛不釋手。
    良辰將茉莉香油和配方拿給夏彌爾，對她說：“夏姐姐可知這香的珍貴嗎？”
    夏彌爾疑惑不解地看著她，“請姑娘賜教！”
    “之所以叫叢林月光，是因為公子說這花在夜晚開放時氣味特別濃鬱，香氣襲人，花朵必須在夜間采摘，品質才最佳。為了摘花，公子每年都要犧牲了自己三個月的夜間睡眠。”良辰說：“香油提取的過程也十分繁雜，就這小小一瓶香油，是公子花了五年時間才煉得的。如今全……”
    “良辰！”我沉聲道，打斷她還欲再說的後話：“我與夏姐姐有約在先，她給我的不也是她精心所得之物嗎？”
    “公子……”良辰頭次見我的冷臉，顯然有些不適應。
    我歎了口氣，又微微笑開，對她溫言勸慰道：“你若是嫉妒我隻給夏姐姐調香而沒有你的份，等我們回了杭州，我再專為你調一味，如何？”
    良辰見我顏色已霽，也不再多說。
    “彌爾多謝公子厚愛。”夏彌爾站起來向我深深一伏，對良辰說，“多謝姑娘賜教。彌爾自會好好珍惜公子所贈之物。”並雙手將錦囊遞給她，“這易容之術本是家傳密技，如今隻將人皮麵具的製法教給公子也不算有違祖訓。若公子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地方，隨時都可找彌爾探討。”
    “多謝夏姐姐。”我笑著說。
    說話間，已是巳時正刻，我們今日需得再去“天香樓”一趟，因為白逸今日到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