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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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金口賜我“葉蘭公子”名號。為了方便我在宮內行走,又禦賜一枚玉扳指給我做為信物,還指了一個管事太監來專門照顧我。用過早膳後,李隆基領著薛崇簡回興慶宮,而我則被管事太監領著去梨園報到了。
走過曲折寬闊的青石路,入目的皆是高高的紅色宮牆,路上遇見的都是巡邏的侍衛、來去匆忙的宮女和太監們。走在路上,我感到一陣陣的寂寞和孤獨,這錦繡繁華的背後不知暗藏了多少眼淚和悲哀。幸好,我不屬於這裏!我之所以願意在梨園教授孔雀舞,有兩個原因:一是君命難違;二是我給自己和蘭妃一點時間,若她改變心意願意離宮,我可以做好充足的準備,若她還是不願離去,這一個月就當是我這做兒子的對母親的一片孝心吧!
“葉蘭公子,梨園已經到了。”管事太監林福低聲提醒我。
我抬頭看看園門上的禦筆親題:“梨園”,園內傳來樂器和練習演唱的聲音。“請林公公代為通傳吧。”
林福笑笑說:“請公子在此稍候片刻,奴才去去就來。”
我點點頭,看著他進園子去了。不一會兒,林福便與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一塊出來了。
“葉蘭公子,這位是坐部樂營將李彭年先生。”林福介紹到,“李先生,這位便是葉蘭公子。”
李彭年雙手作揖,滿麵笑容:“彭年見過葉蘭公子。得知公子前來梨園,彭年心中十分欣喜,請公子隨我入園吧!”
我作揖還禮,跟著他進了梨園。他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問道:“不知彭年先生與李龜年先生是何關係?”
“公子如何知道舍弟的名字?”李彭年有些疑惑地回答。
我一笑,又問:“不知他此時可在梨園中?”
“他在園中,是立部的樂工。”李彭年說。
“哦!”李龜年此時還沒有出名啊!我想了想說,“彭年先生可否讓令弟與我相伴一月,孔雀舞的樂曲需要他來幫我完善一下。”
李彭年驚異地看著我:“公子怎麼知道舍弟擅長作曲?”
我並不答話,隻是麵帶笑容,雲淡風輕的走著。他倒也是個聰明的人,並不繼續追問我原因,應承著會把李龜年找來。
李彭年將我帶到梨香殿後,便去招集舞娘來此處集合。林福安靜地站在我身邊,我想起了白逸。
“林公公,能否替我回國公府一趟?”我對他說。
林福回答說:“請公子吩咐便是。”
“我的貼身小廝也在國公府,請你幫我把他找來,交待他一定帶上我的樂器。”我從荷包裏取了一片金葉子遞給他,“辛苦公公了!”
林福喜滋滋地接過金葉子:“謝公子賞!奴才這就去辦。”
他快速退了出去,寬敞的梨香殿隻留了我一個人。安靜的殿內飄散著淡淡的梨花香。已經入秋了,怎會有梨花香呢?我起身在殿內尋找這香氣的來源。
“公子在找什麼?”李彭年領著十幾個舞娘回來了。
我說:“我聞到了梨花香味,正在找呢!”
李彭年笑著說:“這是薰香梨花白的味道。此殿名為梨香,所以常年點著這梨花白。公子也喜歡這味道嗎?”
“嗯!此香清清雅雅,如溫柔婉約的江南女子般令人舒暢。”我說。
“原來公子也是懂香之人。”李彭年興奮地說。
我將自己隨身帶的香包遞給他,“你可喜歡此香?”
李彭年雙手接過香包,放在鼻下嗅了嗅,露出疑惑的表情,又閉上眼睛嗅了一次,半晌後才睜開眼睛問:“敢問公子,此為何香?”
“綠葉淡花自芬芳,深山庭院抱幽香。惠質不堪逐流水,露華何妨潤愁腸。何人輕步踏小徑,幾杯殘酒傾三江。憐花還需解花語,花魂詩魄傳瀟湘。”我輕輕吟了一首《蘭花詠》,又說:“如果彭年先生喜歡,葉蘭就將這個香包送給您了,當作小小的見麵禮吧!”
“若如此,就多謝公子了。”李彭年小心翼翼地將香包揣進懷裏。
正在此時,李龜年也適時進了殿來。看樣子與我差不多大小,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十分清秀的模樣。
“大哥,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李龜年恭敬地問。
“葉蘭公子需要你來幫他完善孔雀舞曲,從今日起往後一月,你便與公子在一起相處。”李彭年指著我對李龜年說。
“龜年見過葉蘭公子。”李龜年對我雙手作揖,“昨日公子所作的孔雀舞,豔壓群芳,令人難忘。”
我對他笑了笑,“於舞一道,並非葉蘭所精,昨日的表演隻以新奇取勝而已。彭年先生和龜年將來的成就遠在我之上。陛下準許葉蘭以一月為限,在梨園教授孔雀舞,還要請兩位鼎力相助。”
兩人有些莫明地對望了一眼,想來是不明白從沒見過他們的我為什麼會對他們做那樣高的評價吧。但他們也沒多說什麼。
在李彭年的幫助下,我挑了六名資質適合的舞娘來學習,詳細地向她們講解了基本的舞蹈動作和表演時的感情表現。她們自行練習動作時,我又跟李龜年說起舞蹈音樂,並將能記住的音樂哼唱給他聽,讓他譜成曲譜。
與他們共同用過午膳後,林福領著白逸來了梨園。
“公子。”白逸見到我十分高興。
我把他帶到院子裏說話。“白逸,你有沒有辦法與崔兄聯係?”
“有。崔家在各地都有產業,為了及時互通消息,崔家主子建立了一個專門負責聯絡的‘青鳥盟’。小的可以通過‘青鳥盟’與崔家主子取得聯絡。”白逸看看四周,輕聲地對我說。
我從懷裏拿出事先寫好的信交給他,“把這封信交給崔兄,請他務必在二十天內給我回音。可以嗎?”
白逸把信妥當地放好,“小的這就出宮去辦,請公子放心!”
我伸手撫上他的肩,突然很想擁抱他,索性一把抱住他,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說:“白逸,有你在真好!”
“公……公子,你怎麼了?”白逸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滿臉緋紅。
“沒什麼,白逸。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對嗎?”我抬起頭,盯著他明亮的眼睛問。
白逸肯定地回答:“是的!白逸會永遠在你的身邊。”
我鬆開環繞著他的雙手,高興地笑開了:“你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把葫蘆絲交給我,穩步出宮去了。
我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我知道,這一輩子,如果失去了他,我會很傷心。
在梨園的日子過得很快,每天我都把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有時與李彭年、李龜年一起為了樂曲和舞蹈廢寢忘食,有幾次甚至就在梨香殿席地而睡。
李隆基每隔三天會來梨園一次,每次都是薛崇簡陪著。我常常都在想,他們這麼好的關係,李隆基怎麼還能在他的後宮做到雨露均沾?那些妃嬪又怎麼能接受皇帝寵愛一個男人的事實?
在李隆基小時候,姑姑太平公主對他十分寵愛,視如親生,與他聯手誅殺韋後和安樂公主,幫助睿宗登上皇位,冊立他為皇太子。後來睿宗聯合太平公主要保皇位,必須抑製他勢力,太平公主起義失敗後,被他下令處死,睿宗宣布退位。
對於姑姑,他是有感情,因此他會赦免長得像太平公主的薛崇簡,並與他有著如此深切的感情糾纏,也寵幸與太平公主年輕時有幾分相似的武惠妃。透過他們,遙想姑姑當年的風采。這中間夾雜著多少對姑姑的愛慕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