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眼中人心為誰動 第八十二章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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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弦管樂,歌舞升平。
耳邊傳來的是鶯鶯燕語,手中端持的是瓊漿玉液,懷中摟著的是軟玉溫香,如此愜意人生,好不享受!
瞧著那幾個名門貴公子們一臉的春風得意,我懶懶的癱在角落裏,瞅著眼前的一壺熱茶發著呆。
可惡的藍摘星,一進雅間便把我安排在這角落裏,隨便幾碟點心,一壺茶就打發掉我在這裏自生自滅,自己卻坐在那裏談笑風聲,享受著那些公子哥的恭維奉承。
起先還有個把風流公子想過來與我套套近乎,卻不料被他湛湛有神的眸子冷冷一瞪,人家還沒走近就縮了回去,自此以後,我就縮在這角落再也無人問津了。
瞧了一眼那邊的歡樂場景,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這男人不瞧我倒也情有可原,連女人也竟也不願靠近我。
想到這裏我又是一陣惱怒,本來我扮成男裝倒也算是清秀,誰料臨出門前,他竟然往我麵上戴上一張人皮麵具,說是安全起見。
戴了也就算了,竟然給我弄個這麼平凡的臉,到了這儀香樓與那些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們一比,真的是掉份子。那些姑娘們都如同蜜蜂見了糖一般的往那些相貌堂堂的公子身上粘去,我在一旁倒是無人問津了。
那邊的藍摘星倒是淡定自若,看來他非常熟悉這種場合,時而安靜的聽這個說話,時而衝那個點頭招呼,不冷落這個,也不偏愛那個,應付自如。臉上始終掛著清俊冷冽的笑容,得體卻又疏離。
雖然隻是一襲普通的雪白衣衫,卻依然風華絕代,就算身處一群衣著華貴的豪門公子中,他也依然是最奪目耀眼的那個人。讓人隻看一眼就被牢牢吸引住。與地位無關,與衣飾無關,那是一種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以他馬首是瞻。
以前我怎麼就沒察覺到,藍摘星也是一個翩翩風流佳公子呢?
“摘光公子,摘光公子。”
耳邊傳來連續的呼喚,將我從漫想中拉了回來,望著走到我麵前的古倫,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叫我。
說到這個名字我心中又是一陣惱恨,在馬車中我開玩笑的說:“我今日還是扮作你表弟吧,你要摘星,那我就叫摘月吧。”
豈料他聽完立刻態度堅決的否定:“不行,摘雲摘風摘雨都可以,就是不能叫摘月。”緊接著認真的想了一會道:“星光璀燦,我叫摘星,你就叫摘光吧。”
我的態度也異常的堅決:“摘光多難聽,打死我也不叫這個名,就叫摘風好了。”
兩人在馬車上說得好好的,豈料一下車,人家看向我之時,他連忙搶先開口介紹說我叫摘光,還得意的衝著我偷笑,把我恨得牙癢癢,這個卑鄙的小人。
我皺著眉頭望向古倫,這個古倫就是我與淡月出府之時在天香樓碰到的古公子,鑒於那天的不愉快回憶,連帶著我對他也沒什麼好印象。
古倫衝我笑道:“在下是想提醒摘光公子,這花魁鶯鸝姑娘可要上場了。”
聞言我一下便來了精神,跳起來三兩步便躥到了簾子的麵前,挨著藍摘星坐了下來。
樓下台上的歌舞剛剛散場,紅衣舞女,翠袖歌姬正緩緩退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風情萬種的上了台,說了一大堆的客套體麵話後,這花魁鶯鸝姑娘才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被眾人千呼萬喚了出來。
台上輕紗舞動,曼妙生輝,輕紗盡頭,隱隱約約瞧見一個瑰麗身姿,卻是瞧不真切,又好似看到,又好似看不到。
正探頭張望間,一縷輕靈悅耳的清音劃空而起,如泉水叮咚般流過人幹涸的心間,霎時吸引了千百道的目光。這一聲過後,稍稍沉默,行雲流水般的琴音這才徐徐流出,琴聲悠揚回蕩,時緩時急,時高時低,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隨著這琴音飄飄蕩蕩。
台下的眾人皆是聽得如癡如醉,隻是不知真正能聽懂的有幾人?
我想這大多數人隻怕都是衝著鶯鸝的美貌而來,這花魁究竟貌美到何種程度,竟能引得眾人如此追捧,瞧瞧台下,連門柱邊竟也站滿了人,無一絲落腳之地。一時之間,倒是引得我對鶯鸝的美色好奇不已。
雅座的公子哥們明裏是目不轉晴的瞧著台上,暗裏卻不住的用眼角打量著藍摘星的神色,藍摘星始終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不慍不火,讓人瞧不出在想什麼。
偶爾又微眯著眼睛,好似沉醉在這迷人的琴音中一般。
越是瞧不出,就越要打量,硬是要瞧出些什麼端倪來才算罷休。
一時間,我竟覺得,這雅座中的戲要比台上的花魁好看。
正看得出神,忽聞樓下掌聲如雷,這才察覺原來是鶯鸝姑娘一曲彈畢,看著興奮的眾人,我也出言附合感慨幾句:“這鶯鸝姑娘的琴彈得可真好呀!”
古倫聽聞衝我神秘的笑笑:“郡王的蕭吹得才叫好。”
“哦?”我挑了挑眉看了身邊淺笑盈盈的藍摘星一眼,語帶懷疑:“郡王還會吹蕭?”
藍摘星神色自若並不看我,仿佛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手卻在桌子底下輕輕捏了我一下,仿佛在抗議我如此的看輕他。
“摘光公子有所不知,自從那日郡王與鶯鸝姑娘琴蕭合奏後,這鶯鸝姑娘可是心心念念著郡王呢,說是天下間知音,唯郡王一人獨已。”
古倫說這話的時候麵上還帶有陶醉的表情,似在回味那日的妙音,我斜睨了藍摘星一眼,一臉了然的表情:“難怪今日郡王身旁沒有姑娘伺候,原來早就心有所屬,旁人都瞧不上了。”
藍摘星淺淺一笑,也不反駁,隻是捏了一塊芙蓉糕塞入我的嘴中,又倒了杯清茶放在我麵前,將唇湊近我的耳邊,低聲問道:“看完便回去吧?”
我也壓低了聲音,調侃他道:“你不將你的知音娶回去?”
他抿了抿嘴不答話,又往我嘴中塞了塊糕點,這才轉過頭去。
我使勁的將口中的糕點咽下,伸手端茶,他卻早一步的將茶杯端起放到我手中,感受到了眾人異樣的目光,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我有手。”
他端起茶壺往空了的杯中注入茶水,似笑非笑的意有所指道:“我怕你端錯了杯子,那可就出大事了。”
他的話又讓我想起了那天喝了酒醒來後的事,臉上竟然微微的發燙起來,再三考慮到後果後,我噤了聲。
他見我不再抗議,端茶送水更加的順暢自然起來。
我猛的回過頭過,正對上古倫打量我的目光,見撞了個正著,他悻悻的收回視線,麵上極不自然的擠出一絲笑:“郡王與公子真是兄弟情深。”
我也衝他笑笑,並不解釋,反正藍摘光是個不存在的人,身份是假的,相貌也是假的,受到誤解的隻有藍摘星一個而已。
正在偷笑間,耳邊忽然傳來那陳公子的一聲高喊:“一千兩!”
我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突然間發什麼瘋,陳公子一臉興奮的緊盯著台下,鶯鸝早已離去,台上隻剩之前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此時正抬眼望向雅座的方向,眉開眼笑的高聲道:“陳公子出一千兩!”
台下立即有人接道:“我出兩千兩!”緊接著又有將他的聲音給壓了下去:“我出三千兩!”
陳公子見自己的價錢被人壓了下去,一臉的不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萬兩!”
聽得我心神一動蕩漾,這陳公子家的錢是用石頭做的嗎?一萬兩呢,這是買什麼呀?
我將茫然的視線投向藍摘星,他隻是挑了挑眉,輕聲問道:“還不走?”
見我搖了搖頭,又將頭轉了過去,不再理我。
我伸腿在桌子底下踹了古倫一腳,他吃痛的轉過頭來看我,我衝他朝下邊昂了昂下巴,問道:“這下麵幹嘛呢?”
他正準備張口,卻在眼風一掃時,又閉了嘴。我猛的轉頭,正好看見藍摘星冷冽危險的目光還來不及收回,越不讓說就越有鬼,這尋歡作樂之地,男人們花銀子還能為什麼呢?
我又看了藍摘星一眼,又不是什麼秘密之事,弄得這麼神秘作什麼,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了?
這男人真是無情,這鶯鸝姑娘好歹也是曾經與他琴蕭合奏過的知音,如今人家的處子之夜被這麼些臭男人搶來搶去,他竟然是一臉的無動於衷,真是沒有良心。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決定做些什麼,既救下鶯鸝,也順便的小小整治一下藍摘星。
此時的競價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陳公子已經偃旗息鼓了,現在出價最高的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名喚王老爺的大財主,出價十萬兩,眾人臉上皆是一臉羨慕嫉妒的表情,卻無一人敢再出來叫價。
眼看著鶯鸝姑娘就要花落肥家,我迅速的掀起簾子,從二樓一躍而下,穩穩的飄落在了台中央。
台下眾人頓時一片喧嘩,我輕搖折扇,漫不經心的看了那王老爺一眼,霸道的把手一揮:“這鶯鸝姑娘我要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那老鴇喜滋滋的貼了上來,往我揮了揮香氣熏人的帕子,媚笑道:“這位公子出價多少呀?”
我把眼一瞪,脖子一橫,一把抓住這老鴇的衣領粗聲道:“呸!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誰?我可是安國郡王的表弟,你敢跟我提錢?告訴你,今兒個美人老子是要定了,銀子老子一分都不會出!”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王老爺在聽我這番話後冷笑一聲,使了個眼色,人群中立即閃出幾個勁裝漢子,團團圍在台下,王老爺上前一步,冷哼一聲:“那就看你憑什麼!”
我鬆開了抓著老鴇的手,也哼哼幾聲走到了王老爺的麵前,右手握拳一拳揮去:“就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