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眼中人心為誰動 第七十二章 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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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頁麵,隻有短短的一段文字:
明貞十五年七月十三日酉時,城東街頭算命子蔡磊暴斃在家,死因不明,忤作驗後,全身上下無一絲傷痕,無中毒痕跡。
翌日子時,辰時,酉時,城東打鐵鋪師傅崔二,城南店小二於強,城南米鋪夥計張偉均暴斃在家,死因不明。
七月十五日子時,城西刑部侍郎樊勇獨子樊浩突然在家暴斃,辰時,城西脂胭樓姑娘牡丹同樣暴斃,死因不明。
短短的幾行很快就掃完了,我合上卷宗,不解的看著淩麒月:“你認為我會對這些死人感興趣?”
他依舊靠著椅背,輕輕的搖了搖頭,勾唇一笑:“我認為你會對他們的死因感興趣。”
我將卷宗丟到他跟前的書桌上,站直了身體:“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什麼興趣。”
他依舊不緊不慢道:“這兩日內連死六人,死因皆不詳,已經引起天都百姓的恐慌,皇上今日已經龍顏大怒,令我全權負責查清此事。”
我哦了一聲,以示了然,腿卻邁到了門口,伸手準備推門出去。
“反正你也閑著無事,如若你與我一起查,可以每日下朝後同我一起出宮。”淩麒月拋出了誘惑的枝枝,成功的將我的手指定在了門板上。
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這樣好像對我也沒什麼壞處,我借著春月溜出宮來,不也是嫌宮裏太悶嗎?這下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的出宮,對我來說正是求之不得,隻是淩麒月有這麼好心嗎?橫看豎看他也不是那麼善解人意的人!
我回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定我沒有生命危險?”
他笑著點了點頭:“我一定保證你的安全。”
“那好吧。”我回到軟榻坐下:“把具體情況給我說說。”
他又將那本卷宗丟了過來:“這上麵都寫著,你再仔細看看。”
我又翻開了那本薄薄的卷宗,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掃視,良久,他才出聲問道:“看出什麼了沒有?”
我抬起了頭看著他開口:“都是突然暴斃,死因不詳。”
他頷首,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死亡時間集中在子時,辰時,酉時這三個時辰。”
他再次微笑頷首。
我接著說:“照目前的資料來看,城東死兩個,城南死兩個,城西死兩個,這應該是一個有組織有計劃的連環殺人案,凶手應該還會繼續作案。”
他向我投來讚許的一瞥:“那依你看,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知道,不過經我初步估計,下一個應該是輪到城北了,如果凶手是在固定的時間殺人,那麼今天的酉時城北一定有人死。”
他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椅背上,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夜河查探過,這已亡的六人都是剛過完生辰,他們的生辰都是七月十四。”
我瞪大了嘴巴:“這麼說凶手是有預謀的做案了?”轉而坐起看著他:“那你還等什麼,查到城北誰是七月十四的生辰,派人盯著不就行了。”
他依舊眯著雙眼,聲音懶洋洋的:“查不了,戶部的戶籍卷宗前日已被人偷走,應當就是同一個人所為。”
“不然用死辦法?派人召集城北的百姓問一問?”我繼續出著主意。
“這樣做會引起恐慌的,不可取。”他溫柔的否定了我的建議。
我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在軟榻上躺好,才悠悠然的開口道:“你心中隻怕早就有計劃了吧,幹嘛還假惺惺的向我問東問西?”
他靜默不語,一時間,書房內非常安靜,這種靜謐的氣氛讓人不由得想昏昏入睡,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才又聽到淩麒月平淡的聲音:“城北的那兩個人是必死無疑,就算此刻找出也救不了他們,想要抓到凶手,隻需盯緊最後的一個人。”
他緩緩的敘說著,語氣中沒有一絲的可惜遺憾。
我睜眼躺著問他:“你好像知道凶手是誰?”
“我不知道凶手是誰,但我大概能猜出凶手殺人的目的。”
我偏過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他卻好像沒有給我解疑的想法,隻是站了起來,往門邊邊走邊說:“我也不太確定,要看過才知道。”
我一個翻身起來緊跟著他身後出了門,他卻突然回過頭看著我:“你還是在府裏等我吧。”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哪有將人胃口吊起後就放著不管的道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我是為你好,你可別後悔。”
我拍了拍胸脯做了保證,這才跟著他上了車。
一路上都在猜測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照這樣看來,這似乎不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淩麒月會如此關注它,在它平常的外表後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事情。
馬車跑得很快,半個時辰後就到了郊外的一片小樹林,夜河在前邊領路,五六個都向林子深處走去。四處的景物越來越荒涼,大家都不說話,顯得氣氛也越來越詭異,我抿著嘴,跟在淩麒月的後麵。
“王爺,就是這裏了。”
夜河的聲音傳來,我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往前一看,平地上立著一個隆起的小土坡,那土的顏色還挺新,似乎是早上剛剛填上去的,淩麒月圍著那小土坡左右打量了幾番,淡淡吩咐道:“挖開。”
幾個漢子立刻上得前來,我這才發現一直跟在後麵的他們手中拿著一把鏟子,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這是一個無名墳了,頓時愣在當場,不敢置信的看著淩麒月,他不會是特意跑到這裏來挖墳的吧?
淩麒月走了過來,把我往後推了推,用身子擋著我說:“可能會有點惡心,你還是不要看得好。”
我一把拔開他:“現在再說這些有點晚了吧,既然來了,當然要看個明白。”
事實證明,我的這個決定是非常錯誤的。
土坡不大,三兩下就挖開了,當我推開淩麒月,大步走向正在挖掘的土坑時,那邊正好將人給挖了出來,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我捂著鼻子一瞧,立刻感到有什麼東西要從喉間湧了出來,連忙將撇過頭幹嘔了幾口口水,卻仍覺得胃裏一陣泛酸。
淩麒月左手撫著我,右手輕輕撫著我的脊背,我頓時感到一股清涼直達心間,也感覺好受了些,淩麒月托著我的肩膀說:“回去吧。”
我靠著他低頭問道:“你不要看嗎?”
“看了一眼,夠了。”他將我打橫抱在懷中,向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我呆呆的被他抱在懷裏,腦子裏又浮現出剛才的那一幕,那絕對是我生平見到的第一個惡心的場麵,好好的一個人胸口竟然被捅了一個血窟隆,好像有一隻手硬生生的插進去,在裏麵放肆絞動,然後把心給取了出來,縮手的同時也把那些腸腸肚肚給帶了出來,混合著泥土和血水,灘了一地。
“不要再想。”淩麒月平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不禁抬頭看著他:“你要確認的東西就是這個?”
他嗯了一聲,我看著他的下巴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我不知道而你知道的事情?”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唇前扯起一絲淺笑:“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件?”
感覺到他在調侃我,頓時從他懷中一躍而下:“淩麒月,你沒誠意。”
他收回了手,看著我笑道:“這麼快就恢複了?”沒待我說話,又前麵走去:“到馬車上再告訴你。”
我跟著他坐到了馬車上,不多會,方才挖墳的人也在夜河的帶領下出了林子,夜河走到淩麒月跟前複命:“王爺,都處理好了。”
淩麒月點了點頭,示意駕車回去。
我看著夜河的背影有一絲不解:“為什麼他們看到這種場麵什麼反應都沒有?”
淩麒月靠著車背閉上眼睛,妖嬈的臉上有一絲凝重,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因為他們見過比這惡心殘忍百倍千倍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