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身陷局中渾不知 第四十六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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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麒月收起弓,飛快的奔到我麵前道:“這湖水有毒!”
什麼?這湖水分明是解毒的,怎麼又會含毒呢?
見我一臉的疑惑,他開口解釋道:“小時候母後同我說這湖水有毒之時,我也不信,便取了這湖水去林中捉了隻豹子,將湖水喂下,凶猛的豹子立刻便口吐黑血,當場死亡。方才我行至半路,卻忘了囑咐你湖中含毒,所以又匆匆折了回來,看到你已將湖水送至嘴邊,已來不及製止,隻好用那支箭提醒你!”
難怪他走之時便說這湖邊不會有任何的野獸靠近,這湖水莫非也同那赤練草一樣,接觸與服用會有不同的反應?這林子實在是太詭異了,這林中的東西千奇百怪,不由的讓我對它產生了深厚的興趣,還會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呢?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抬頭望向他問道。
“禁地!”他放下弓箭,在湖邊尋了塊柔軟的草地坐下。
“一百多年前,天溪,鏡月,清渺三國的先祖平分天下後,共同頒下死令,將這風渺山劃為天下禁地,任何人禁止接近,擅闖者死!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天下人紛紛傳言這風渺山中有寶物,其中不乏膽大好奇之人前來尋寶,卻隻見進山人不見出山人。人們紛紛傳言,這山中有吃人的怪獸,從那以後,風渺山便人跡絕蹤。一百多年後,這裏早已雜草叢生,一片荒涼,毒物遍地,就算是解了那道禁令,隻怕也無人願意上來。”
“那你為什麼能來?還帶我來這裏?”
“我是偷偷進來的。六歲那年,母後帶我來過一次,所以我識得路,這裏很美麗,對嗎?”他輕聲道。
不知為何,他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是一臉的平靜,可是我卻感覺,這寧靜的麵上帶著一縷淺淺的憂愁和哀傷,很淡很淡,仿佛隻要呼一氣就能將它消散在空氣中。
“是,”我柔聲應道,“確實很美。”
他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這美景迷住了,呆呆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母後還好生笑話了我好一番。”他自嘲的笑了笑,目光癡癡的望著湖麵道:“看到這滿湖的白荷了嗎?母後總說它性子高傲,最為喜愛。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母後指著湖麵柔聲的對我說,阿月,麒麟玉,三瓣花,白荷助,天下盡得!你要記清楚了。當時我懵懂的點了點頭,卻至今也都無法參透這句話的含意!”
我聽得心頭一跳,又是三瓣花?這三瓣花究竟有何含義呢?
我小心翼翼的問淩麒月道:“你為何不找你母後問清楚呢?”
話剛出口,便見他臉色黯淡了下來,幽幽道:“回宮後,母後便失蹤了,父皇也在那天駕崩了,第二天,太子淩漫陽便登上了皇位。而我從那天起,便開始過著左提右防,暗無天日的日子。”
“暗無天日?”我一臉的不相信,道:“你可是權傾天下的王爺,而且又有先皇給你的免罪令,怎麼會像你說得那麼淒慘呢?”
聞言他仰天長笑,笑聲久久的回蕩在這寂寞的湖麵,卻無端讓我感到一絲寒意。
“你知道我為何而生嗎?”笑止,他定定的望著我,眸中一片黯然。
“像你們這種王公貴族不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嗎?”我理所當然的答道。
“金鑰匙……金鑰匙……”他喃喃自語道,忽然抬首將視線投入湖麵,“也許他人是如此,可我,卻是為犧牲而生!”
“淩家世代人丁單薄,到了父皇這一代,便隻有淩漫陽一個兒子,出生便立為太子,百般疼愛。淩漫陽十八歲之時,迷戀上了宮外的一位女子,經常出宮與其幽會,卻未想到那女子竟是清渺國內的奸細,與他行魚水之歡時,將藥下到了淩漫陽體內。淩漫陽抬進宮後,昏迷不醒。父皇求盡天下名醫,卻都束手無策。眼看淩漫陽便魂歸西去,卻得知一個偏方,因父皇是至陽之體,隻需尋得一位至陰的女子,使其十月懷胎生下龍子,在其滿月之夜,將其心頭割開,使其血盡而亡,再取其心頭血,喂於淩漫陽,便可得救。”
他語氣平淡,像是敘說著別人家的事一般,我卻聽得一陣心驚膽戰,試探的開口:“那個小孩……”
“是我。”他應道,“就在我滿月那天,宮裏卻來了一位道人,與父皇在書房中呆了良久,自他離去後,淩漫陽便醒了。父皇突然詔告天下,我的降世是國之祥瑞,頒下了免罪令,由於我從小便天資聰穎,父皇對我喜愛不已,也日漸生了傳位於我之心。淩漫陽察覺到自己的地位有了威脅,恐慌不已,過不久,就傳來了父皇暴斃的訊息,淩漫陽身為太子便順理成章的坐上了皇座,母後也在同一天蹤影全無。”
關於這一段我是知道的,那個道人不就是天如雪的師傅妄山道人麼?想不到淩麒月還有這麼一段悲慘的身世,如若換了是我,指不定會怎麼心理扭曲!按常理來說,接下來應該講到太子繼位後明裏暗裏的著手除掉他的事了!
他輕輕的噓了口氣,又淡淡道:“淩漫陽對外宣稱母後為父皇殉情而去,但是我知道,母後一定沒有死。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父皇早就立下遺詔,傳位於我,這份遺詔一直保存在父皇的心腹,當今的兵部尚書莫道融手中,隻因當時我年幼,而莫道融的實力還不足以與當時的柏廣抗衡,便將此事瞞了下來。靜待時機。”
“你是名正言順的君主,這些年來在朝中攏絡人心,你的實力足以與當今的皇上抗衡,但你為何遲遲沒有動手呢?你的母後並不是失蹤,而是在皇上的手中,使你不得不投鼠忌器,對嗎?”我替他將接下來的事道出,這是一個老套卻又平常的故事,兄弟爭權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淩麒月真的是為了母親而遲遲不能動手,我想我對他的印象會稍微的改觀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些年我到處查訪母後的下落,卻遍尋不著,淩漫陽手握唯一可以要脅我的籌碼,自然是加倍小心。前些日子我已查探出,母後就在皇宮之內,可是我的人手卻不好大肆搜查……”
他沒有說下去,我卻冷哼一聲,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就知道,他哪裏有什麼閑心逸誌來帶我遊山玩水,還重溫他兒時的故地,方才他說的這麼些話,句句都是皇室秘聞,哪裏是可以透露給外人知道的,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把我拉上他的那條船,他必是有事要我去做。
看來,今日我若不答應,隻怕走不出這片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