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眾英雄意興正酣。門外忽然有人傳報：白虎幫幫主司徒唯我來訪。
    “白虎幫幫主司徒唯我？！”獨孤傲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唯我兄弟可是有十餘年不曾踏足中原了。怎的突然不請自來？”
    “難不成，真是為他女兒討說法來的？”一旁的梅隱俠輕輕說了一句。
    “無妨，一會我會親自向司徒幫主解釋當日之事。”
    “那倒不會!”獨孤傲斬釘截鐵道。
    “我與唯我兄弟肝膽相照，知他不是那樣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先去門口接駕吧，一會就知分曉。”
    想想也是，司徒唯我武功功造參化不假。可當此天下英雄之麵孤身前來青龍幫興師問罪，也斷不可能——獨孤傲的武功又何嚐不是登峰造極？
    再者說，十餘年前，龍騰四海獨孤傲和虎鎮林嶽司徒唯我，可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二人一向形影不離，逍遙神宮一役，最後就是他們聯手擊殺的逍遙神君裘萬城。
    隻是不知為何，自那一戰以後，居功至偉的二人同時謝絕了武林盟主之位，從此都甚少踏足江湖。
    久無來往，他們的關係也漸漸變得不如從前……
    “唯我賢弟大駕光臨鸚鵡洲，真是天大的驚喜啊。怎麼也不提前知會愚兄一聲，好讓我等算好時辰前來接駕啊。”聞報之後獨孤傲不敢怠慢，率領一眾群雄急急前往門口迎接。
    “不過你這一來，可不僅僅是我青龍幫蓬蓽生輝，怕是整個中原武林都要光彩熠熠了。”
    獨孤傲接著朗聲說道。真所謂人未到，聲先迎。
    “哈哈，獨孤兄這話說的動聽悅耳，唯我受用！”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中音答道。
    “隻是小女聘婷月前在卻月城幾番遇險，卻怎的未見作為主人的獨孤兄出手相救啊？”那個男中音不依不饒道。
    “那日唯我就有明言，定要來此討個公道。這不，今日我便來了。”
    “應當應當，那件事情卻是我青龍幫照顧不周。就是賢弟不來，愚兄本也打算在查明真相之後，親赴漠北一趟的。既然賢弟現在自己來了，愚兄就在此向你和聘婷侄女賠個不是了！”
    身為武林第一人的獨孤傲，坦蕩蕩說道。
    “如此甚好，那唯我可就不客氣了，獨孤兄，且接我一掌！”
    司徒唯我說到做到，身形一閃瞬移數丈，右掌疾出，一招猛虎出林攻向獨孤傲！
    “糟了，這才一見麵就打起來了！”
    在場眾英雄目睹著一隻出林猛虎咆哮而來，頓時覺得勁風呼嘯呼吸困難，壓力劇增！
    “來得好！愚兄這就讓你出了這口惡氣！”
    獨孤傲嘴裏輕鬆說著，暗裏卻不敢有絲毫大意，右指微曲默運內力一招蛟龍出海迎將上去。
    一虎一龍在空中陡然相遇。
    眾英雄紛紛暴退三尺趨避，竊竊以為定會龍吟虎嘯聲勢喧天，誰知那一虎一龍在空中對峙半晌，卻始終毫無聲息！
    “哈哈，痛快痛快！恭喜獨孤兄重回武學巔峰！唯我得悉獨孤兄喜誕龍子，心中欣喜不已，雖小弟遠居漠北，敢不空手前來道個喜嗎？”司徒唯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再說了，今日武林群賢畢至，很多皆是唯我舊時相識，一別十餘載，在下一直心中甚是想念，故此冒昧前來，一來討杯喜酒喝，二來也趁機與諸位好友敘敘舊。”
    “快哉快哉，唯我賢弟的伏虎神功竟然由剛猛轉為柔和，怕是舉世無匹了！愚兄由衷折服。”獨孤傲笑著拍著司徒唯我寬闊的肩膀說道。
    直到這時，虛驚一場的一眾武林人士才紛紛上前，抱拳致意與青衣淡衫、一副中年儒生模樣的司徒唯我打起招呼來。
    “無量天尊，一別經年，司徒幫主仍舊這般氣宇軒昂卓爾不凡。真是可喜可賀！”步虛道長發話道。
    與平易近人寧靜祥和的獨孤傲不同，司徒唯我舉手投足間，總無端帶給人一種壓迫感。
    “托道長和在場諸位同道的福，武林平靜祥和，唯我省心不少，自然就心寬體胖了。”
    他哈哈一笑，略一抱拳道：“司徒唯我攜弟子淩中流見過諸位英雄！”
    直到此時，眾人才留意到遠遠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同樣虎背熊腰威武不凡的青年。
    赫然就是麒麟聖手淩中流。
    “此處風大，唯我兄弟師徒遠道而來，想必也乏了。咱們還是裏麵邊吃邊聊吧。今日賢弟既已來此，說不得要陪諸位英雄多飲幾杯。唯我兄弟請！”
    獨孤傲說著微一側身，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揮手之間，頓時風起雲湧落葉紛飛！
    “獨孤兄及諸位英雄請！”司徒唯我也不多言，同樣微一欠身。
    霎那之間眾人隻覺得空氣隔絕時光靜止，那些揚起的塵飄舞的葉都靜如畫中物……
    “哈哈，我們兄弟就別再在天下英雄麵前獻醜了，唯我兄弟裏麵請！”
    說著兩人同時收手。那些漂浮在真空中的灰塵和枯葉才慢慢開始墜落。
    開始速度極慢，但落地之後頓時疾如箭矢，竟紛紛嵌入地麵之中！
    在場之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
    緊接著，二人居中帶領群雄返回了青龍幫大廳。
    現場因為有了這兩位武林天驕的參與，氣氛頓時變得沸騰。
    ……
    獨孤芳霏卻是意興闌珊，靜坐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隻是弟弟的滿月喜宴，她又怎能不參加？
    本來儀式差不多完成時，她便打算趁機離開了。白虎幫幫主的突然蒞臨，打亂了她的計劃。
    “司徒聘婷也來了吧？”想起臨別時自己與司徒聘婷的約定，也尾隨大家急急前去相迎。
    不曾想，來的卻是司徒唯我和淩中流兩位，不免有些失望。
    “阿彌陀佛！今日獨孤、司徒兩位幫主再次攜手，實乃我們中原武林之福。而今江湖亂象已盟，宵小之徒蠢蠢欲動，武林怕是再無往昔之寧靜。懇請兩位天驕出來主持公道！”無我大師一臉誠懇說道。
    “我和牛鼻子跑跑腿還可以，卻無主事之能，萬望兩位幫主勿再推辭！”
    “和尚所得對，此次新荷大會危機四伏，我們卻束手無策。大家都為此擔憂不已，懇請兩位幫主出來主持大局！”步虛道長由衷邀請道。
    “懇請兩位天驕出來主持大局，我等皆唯兩位幫主馬首是瞻！”眾英雄端著酒杯齊聲喊道。
    “敬兩位幫主！”
    “謝眾英雄厚愛，獨孤傲感激不盡。但最近十餘年來，在下可謂足不出戶，武林之中全賴無我大師、步虛道長、不染仙姑等主持大局，方才有了十幾年的平靜。他們才是勞苦功高。而我闊別江湖事務已久，對目前江湖形勢認識不夠，實在無法擔此重任。”獨孤傲坦蕩說道。
    “獨孤兄所說深得我心。一來我們避世日久所知有限，二來我等也散漫慣了，不堪這等重任，非是唯我矯情，實在力有不逮，懇請大家諒解！不過同為武林中人，理當同仇敵愾，日後大家若是有用得著我司徒唯我的地方，提前招呼一聲就是，唯我一定義不容辭！”司徒唯我言之鑿鑿說道。
    眼見二人如此說法，卻讓眾英雄一時之間無法再行勸說。大廳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獨孤芳菲拜見司徒叔叔！”，獨孤芳霏瞄準時機，趕緊上前，向司徒唯我彎福請安道。
    “新荷大會上芳霏和聘婷妹妹、曼若姐姐一見如故，已私下結為金蘭。離別之際曾邀約聘婷妹妹來此一聚，她也滿口應承，隻不知卻為何沒來？”
    “芳霏侄女免禮！你等結交之事聘婷已詳細告知叔叔和你韓阿姨了，得友如此，我們都由衷為她高興。聘婷那丫頭…倒是確實想來的，隻是她大病初愈，我不想她鞍馬勞頓，極力勸阻了她。”獨孤傲說道。
    “哦，聘婷妹妹怎麼啦，離開之前還好好的呢？”獨孤芳霏問道，轉而聯想到自己的情形，有些明白過來，就突然住口。
    “此事說來話長。老實說，叔叔此次踏足中原，除了祝賀令弟滿月之喜，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聘婷那丫頭……經他一再央求，才不得不來此查探一些事情。”
    提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饒是司徒唯我這等英雄，不覺間也是輕聲細語，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既然聘婷妹妹沒來，那芳霏就告辭了。請叔叔代問聘婷妹妹好！”
    言畢再一躬身，就打算告辭出來。
    這一個多月來，司徒聘婷都是這樣，一改往昔古靈精怪的脾性變得日益沉默寡言，仿似變了一個人。
    要麼整日裏呆在練功房苦練在龜蛇聖境中得到的玄女消孽真經；要麼就是望著一模一樣的兩枚古玉癡癡發呆；再要不，就騎上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沿著一線江岸馳騁……
    那匹馬雖老，看上去瘦削不堪，速度卻是奇快。
    而且奇怪的是，那馬性烈，別人根本駕馭不住。但正如莫負所言，因為獨孤芳霏曾經騎過它，它就在獨孤芳霏麵前表現得非常溫順。
    其實獨孤傲和夫人梅巧雲早就看出了獨孤芳霏的情緒不對，但他們不明就裏，總以為是因為弟弟小梅扛鼎的出生。
    “芳霏侄女且慢！”
    正當獨孤芳霏準備離開時，司徒唯我卻突然喊住了她。
    繼而他從包裹裏取出兩塊製式不同的玉佩。
    一枚交予獨孤傲，說是送給孩子的滿月賀禮。
    另外一枚，卻鄭重其事的遞給了獨孤芳霏。
    才一入眼，獨孤芳霏就發覺那枚玉佩非常眼熟，竟然和自己懷裏的兩塊玉佩形狀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略有不同而已！
    她懷裏的兩枚都是滿綠的，而這一塊卻是淡綠色。
    “這是聘婷妹妹的玉佩嗎？”獨孤芳霏下意識地伸手接了下來。
    恰在那時，上首的父親獨孤傲卻手遮口鼻，有意無意幹咳了一聲。
    獨孤芳霏頓時感覺事有蹊蹺，欲要收手卻已是來不及了！
    玉佩入手，獨孤芳霏略一低頭就看清了上麵的兩個字——中流！
    不由得芳心大亂，她不禁懊悔至極！
    正待返還回去，司徒唯我卻已開口。
    “妙，妙極啊。獨孤兄，兄弟此次前來貴幫叨擾，一來是為侄子滿月道賀，二來拜會各位武林同道，其三，其實還另有一事相商……”
    “唯我兄弟的好意，愚兄承情。隻是小女芳霏年齡尚輕頗不懂事，而且在場英雄俱都知道，這丫頭平素鬼靈精怪不受約束，怕是要辜負兄弟美意了！”獨孤傲急急說道。
    “丫頭，還不速速將玉佩還給你司徒叔叔！”
    二人這一番言語，隻看的在場眾人一頭霧水！
    “獨孤兄可就見外了啊，江湖中人憑誰不知月中桂大名，不僅貌若天仙武功卓絕，而且機靈聰慧。不過此番芳霏侄女既已接過玉佩，那麼當初我等擬訂的契約就算達成。也算是她與中流命中有緣，豈有還回來之理！”
    司徒唯我不由分說，正色說道。
    “眾英雄當知，當年武林盟變故，兩位盟主不幸罹難。我與獨孤兄聞訊趕到時已經晚了一步，還好及時救下了他們的公子。獨孤兄救下了鍾楚雄副盟主的公子鍾逐流，而我救下的便是這淩天嶽盟主的公子淩中流。”司徒唯我談起了往日舊事。
    “若論出身，中流也算得名門之後吧。而且獨孤兄也知道，唯我膝下無子，一直把他視作親身兒子看待，傳授武功教他處事，而今這孩子武功品性均算不錯，日前已擢升白虎堂堂主，以後更是要全麵執掌我白虎幫的！所謂郎才女貌，與獨孤姑娘也最是匹配。”司徒唯我接著說道。
    “再者說，獨孤兄想必也有感知，前番新荷大會和龜蛇聖境之中竟有鼠輩暗中偷襲獨孤侄女和小女聘婷，怕是有意挑起青龍白虎之爭……若我們兩派聯姻，則宵小之輩必將無計可施。”
    “唯我兄弟，非是愚兄不願。但是此事確實太過突然，且容愚兄與夫人和小女共同商量過再回複兄弟可好？”
    麻煩已經惹上，獨孤傲不由得心急如焚，一時之間卻又沒有合適的理由拒絕，便想來個緩兵之計。
    “這倒也是。不過機會難得，芳霏侄女現在就在眼前，我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更何況芳霏侄女這等人中鳳凰，不妨就在此問問她的意思吧？”
    已經騎虎難下的司徒唯我，步步緊逼道。
    要說此事也確實不能怪司徒唯我，他掏出玉佩時本來還有話說，欲對獨孤芳霏言明含義的。
    但獨孤芳霏心煩意亂之際根本沒做多想，就隨手接了過來。
    至此大家才依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都不禁替獨孤芳霏著急起來——
    司徒唯我何等身份，而今他當著諸位武林豪俠的麵提出來的事情，又有誰敢不給麵子，讓他當麵難堪呢。
    眾人的目光於是齊刷刷投向了獨孤芳霏。
    “承蒙司徒叔叔錯愛，侄女感激不盡！”好個獨孤芳霏，如此緊急形勢麵前卻是從容不迫，恭恭敬敬朝司徒唯我再施一禮。
    “麒麟聖手名動武林，芳霏自小即有耳聞亦是敬仰得很。但請叔叔和淩少俠諒解，非是芳霏不願結此秦晉之好，實則芳霏此生早配他人，故而隻好辜負叔叔的一番好意了！”
    獨孤芳霏此語一出，滿室皆驚！
    “芳霏休得胡言亂語！”
    眼見著事情越弄越糟，獨孤傲不禁又急又羞又氣，厲聲嗬斥道。
    “胡言亂語！哪有胡言亂語？女孩子清白勝過性命，芳霏好歹乃是青龍幫主之後，今日又當此諸位英雄之麵，豈敢拿自己和幫派的清譽開玩笑。不信的話，父親和叔叔請看此物！”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了那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連同那塊刻有中流的玉佩一起，雙手呈給了司徒唯我。
    司徒唯我見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但他終究坦蕩磊落之人，於是伸手接過了三塊玉佩。
    “芳霏！”
    “長青！”
    二人仔細察看過上麵篆刻的文字之後，又再三確認了一番，頓時麵麵相覷，呆在當場！
    繼而很快回過神來，均是激動莫名。雙雙一晃身瞬息來到了司徒芳霏麵前，緊盯著獨孤芳霏異口同聲急急問道——
    快說！這枚玉佩究竟從何而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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