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小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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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臻嘴上說著不講究,等洗過澡出來,已然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這幾天穿過的幾件扔在木盆裏,看架勢是要準備現在洗了。
這就讓安向晨感到不忿了,畢竟他本來也是還有一套可換洗的,卻被方臻當抹布給撕了。
“要不你換下來,我一並洗了?”對上安向晨的眼睛,方臻立馬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不等安向晨說話,他就自己補上一句,“哦,你沒衣服了。”
這下可把安向晨氣得七竅要生煙,在心裏給方臻上了一遍十大酷刑,千刀萬剮淩遲處死猶不解恨。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得不得癔症都還是那麼討厭!
“都到落到這幅田地了,大少爺還嫌棄我的衣服不好穿,你不受罪誰受罪。”自從意識到原主是個什麼混賬玩意兒,方臻就能明白安向晨對自己的恨意隻多不少,加上又是個倔脾氣,好好說話很難勸動他。與其白白浪費口舌不討好,不如快速解決問題。
換做別人,安向晨還不一定會上當,但這種諷刺從方臻嘴裏說出來,讓他格外難以忍受,激將法就起了作用。
人在氣頭上就容易衝動,衝動就容易犯錯。當安向晨氣勢洶洶換上方臻的衣服,一把把髒衣裳扔到他臉上卻被輕易躲開時,他就後悔了。
“還行,大了點,湊合一晚,明早就換回來。”方臻絲毫沒有被他的撒潑影響到,若無其事撿起地上的衣裳,卷吧卷吧也放在木盆裏,端著朝廚房走去,“你先睡吧,我還要一陣。”
方臻的性格不算多平和,但在部隊這些年,早已練就了極強的忍耐力。
潛伏時被教官在臉上放過臭蟲、螞蚱等,蟲子爬在臉上又臭又癢不說,蟲腿戳進眼睛裏被疼得激出生理淚水也不能眨動,因為可能就在眨眼間錯失目標。另外還有刑訊練習,讓隊員之間用最嚴酷和抹殺尊嚴的方式互相審訊,考驗他們在被俘情況下絕不鬆口的意誌。
和那些比起來,僅僅是被安向晨朝臉上扔件衣服,實在是比蚊子叮咬還要微不足道。
因為廚房灶裏的火還沒熄滅,加上一點柴火,這裏就成了家裏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方臻一邊哼著軍歌,一邊用剩下的皂角水洗衣服。
西北地區水分蒸發很快,即便到了秋天甚至是初冬,晚上洗好的衣服,放在室外掛上一夜就能徹底晾幹,摸上去完全沒有南方那種潮乎乎的感覺。
方臻白天從山裏帶回來幾根藤條,原本是打算做成地樁網的網,初期湊合著用,沒想到現在就派上用場。
院牆也是土坯製的,穿鑿很容易。方臻在主屋到廚房的對角牆體上分別敲進木釘,兩頭纏上藤條,幾個簡易的晾衣杆就算是做好了。他和安向晨的衣裳依次搭到藤條上去晾曬,在夜風裏微微飄動,給這個小院增添了一些家的生活氣。
回到屋裏,安向晨還沒睡,靠坐在炕角,見他進來便將頭埋得更低。
“有事?”方臻和衣躺到炕上去,盯著黑漆漆的屋頂發呆,思考他還要幾天能把訓練場布置出來。
他上輩子是兵,特種的也是兵,兵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團隊協作完成任務。除了作戰時需要根據具體情況商定作戰計劃外,平時都是聽組織的安排指示。到了這裏,不需要他執行任務,也沒有人給他下達指令,他不必聽安排訓練,時時刻刻挑戰人體極限。
現在,他的一切都要他自己進行規劃。心理上,他是希望依舊保持上輩子近乎完美的體能,可是未來的生活該是什麼樣子?迷茫讓他突然理解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
“方才,是我唐突了,還望見諒。”安向晨說話聲音不大,在安靜的小屋裏聽得很清晰,語氣裏還有掩不住的挫敗。
“我以前,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方臻突然問。他洗澡的時候注意到,自己胳膊上有不少類似牙印和爪撓的疤痕,是恨不能扯掉肉的那種。如果不是原主以前在村裏招惹的是非,那就隻能是安向晨的功勞。
“嗬……你當真不記得了?”安向晨輕笑一聲,也沒指望方臻回答,“好不好不過那樣,以前隻覺此處便是阿鼻地獄,近日來得以喘息之餘,回想我是如何落魄至此,深覺處處皆是阿鼻,身在其中不自知罷了。”
方臻感受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一段話從安向晨嘴裏說出來,滿滿都是哲學和藝術。兩人誰也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安靜的久了,不知是誰先睡著,這一夜便又平靜地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