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久別琴瑟困陣逢 第506回犬鐵城內犬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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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禹開與段霧靈在犬狄的引領下,走入了犬鐵城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向他們看了過來,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城主親自來迎接,直到他們看了段霧靈之後才恍然大悟。
此地名叫犬鐵城,城主名叫犬狄,還收容了極端尊奉犬類的汪家父子,白禹開大概能夠明白這是個什麼地方了。
此時,犬狄又向白禹開重複之前的問題:“你就是白禹開?”
白禹開搖搖頭:“當然不是,我若是白禹開,你們全城人都要跪伏在我的麵前了。”
犬狄點點頭,道:“聽聞白禹開修為高深莫測,非但戰敗泰司王,而且還使得光明神教對他十分頭疼,即便是我們教主,也為了拉攏他封他為教中護法了。”
“你消息挺靈通的嘛,此地偏僻,我還以為你們與外界不曾來往呢。”白禹開道。
犬狄笑道:“我們雖然位居荒原深處,但與外界還是有聯係的。”他已經堅信眼前之人不會是白禹開,因為真正的白禹開無論是修為還是在截教中的地位都遠高於他,不會自降身份與他如此對話。
而後,犬狄又問道:“既然你不是白禹開,為何汪家父子要說你就是白禹開?”
白禹開撓撓頭,假裝尷尬地道:“當年在汪家父子的犬鎮,我假冒白禹開的名頭強奪了他們的一切家產,所以他們對我一直心懷怨恨。”
犬狄忽然眼睛放出精光,直直看著白禹開,問道:“這麼說來,犬鎮的狗都讓你趕盡殺絕了?”
“當然沒有,我隻是求財,既然奪了他們一切財產,為何要對全鎮的狗趕盡殺絕?這沒道理。”白禹開趕忙解釋。他欺騙犬狄並非是因為怕他,而是擔心觸怒他之後自己二人很難了解到城內的情況。
犬狄點點頭,覺得他所說不無道理。他這是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哪裏會明白白禹開在犬鎮的所作所為並非是為了求財,而是為了正本清源,匡正世道人心。
犬狄又向段霧靈問道:“不知二位來此,所為何事?”
段霧靈還是一言不發,左右張望,就是不理問話。白禹開趕忙道:“我們來此是找一個人。”
“找人?找什麼人?”犬狄警覺起來,眼神中充滿著試探和戒備。
白禹開本來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似是無意間刺中了犬狄的某種隱秘,使得他反而更加有了興趣,繼續瞎編道:“我有個女兒在此走失,估計是進了城了。”
“女兒?”犬狄一驚,仔細打量白禹開和段霧靈,問道:“你們不是姐弟嗎?怎麼會有女兒?”
段霧靈頓時怒上心頭,對犬狄道:“你瞎說什麼呢,一張臭嘴沒個幹淨。”
白禹開忙解釋道:“城主不要誤會,是我的女兒,她真是我姐姐。”
犬狄含笑點點頭,完全不介意段霧靈對他的冒犯,確信二人真是姐弟關係了,心中便有了一個激動的念頭,眼睛看著她不住傻笑。
片刻後,犬狄對白禹開道:“最近是有一些冒失鬼闖入了城內,已經被我關押起來了,卻不知裏麵有沒有你的女兒。”
“我們去看看不就行了。”白禹開道。
“看是可以,可那裏是戒備森嚴的大牢,我雖然是城主,卻也不能說去就去。”犬狄眼睛往段霧靈這兒瞟著,“除非你姐姐答應嫁給我。”
段霧靈立即大怒,厲聲道:“癡心妄想的癩蛤蟆。”
犬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看向白禹開問道:“你答不答應?”
白禹開道:“我姐姐既然討厭你,我答應又有什麼用?我又不能嫁給你。”
犬狄道:“如果你們不答應,我立刻下令處死你的女兒。”
白禹開擺擺手,道:“隨便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你關了起來。”
“你……”犬狄氣急,但很快就明白白禹開所言找女兒是個謊言,因為但凡是個正常父母丟失女兒之後不可能向他這樣平淡如水,非但不著不急,而且渾不在乎。
“原來你是在耍我。”犬狄說著便拔出了寶劍。他這一拔劍,城內的百姓紛紛退避走遠,附近的兵卒全部圍了過來。
此刻從城外走來的汪家父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一起急匆匆跑了過來。汪老爺大喜過望,高聲道:“幹爹英明,他們就是來刺探我們犬鐵城機密的,理當格殺勿論。”
汪少爺憂心忡忡,卻勸道:“幹爺爺且慢動手,白禹開死有餘辜,但這位姑娘是受他蒙蔽的良善女子,不能殺她。”
犬狄十分煩悶,向汪少爺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給我滾一邊躲著去。”他這麼一說,汪老爺和汪少爺隻得退後躲入了一家客店之內。
犬狄劍指白禹開,卻對著段霧靈問道:“我再問最後一遍,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你少做夢了。”段霧靈簡直要氣死了,本想多罵幾句,卻又懶得搭理。
犬狄在白禹開麵前晃了晃劍,又道:“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就殺了他。”
“隨你。”段霧靈懶得再多說一句了,轉頭看向別處。
白禹開本想通過接近犬狄了解城中的一切,繼而查探出道濁仙人的下落,結果戲演了一半就讓段霧靈十分不悅了,他怕她心中生氣,隻好放棄這出戲了。
犬狄見段霧靈毫不在乎,大吼道:“如果你不嫁給我,我立即殺了你弟弟。”這一次段霧靈不再說話,看著別處,完全漠視他。
犬狄見她完全不在意白禹開,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舉劍就往他身上刺來,試圖先結果了白禹開,然後再強逼她嫁給自己。
忽然,白禹開喊了一聲“且慢”,犬狄急忙收劍,向他問道:“怎麼?知道後悔了?”
白禹開並未回話,而是轉身向著天上看去。在天上,一隊犬鐵城的兵卒押著一個男子飛了回來,很快便落入了城內,他們將男子扔在了地上,對著犬狄行禮,為首那人道:“稟城主,此人在沃真城外十裏的柳家莊烹殺大小狗類十餘隻,我們奉命將他捉拿歸案,等候城主大人裁決。”
聽到這些,犬狄十分滿意,讚道:“你們幹得不錯,每人都有賞。”那些兵卒十分欣喜,齊聲謝恩。
而後,犬狄臉上出現了暴怒的神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被押來的男子,眼睛充滿怨毒之色,恨得咬牙切齒,沉聲道:“你這個奸惡歹人,竟然殘害了十餘隻善良的小狗。”
白禹開看著犬狄,暗道:“看你如此恨他,我幾乎要以為他殺你全家呢。”
男子已經被毆打得鼻青臉腫,早就嚇得驚慌失措,他跪伏在地上,一個勁地給犬狄磕頭,哀求道:“大人饒命,小人不過是殺了幾隻野狗給路過的饑民開開葷,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犬狄怒吼道:“你殺害了十餘隻小狗,害死了十幾個可愛的生靈,還敢說沒做過什麼壞事?”
男子嚇了一跳,一時間愣住了,思索片刻後又道:“我是為了救人,這些年到處在打仗,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我見他們可憐才殺狗給他們吃的。”
犬狄厲聲道:“這就是你殺狗的原因?為什麼不殺羊?不殺豬?不殺牛?”
男子長歎一聲,道:“你可真能說,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難民,哪裏還有什麼牛羊豬?很早以前就被他們吃光了。”
“那也不能殺狗、吃狗。”犬狄大吼一聲,嚇得男子一陣哆嗦。隨後他又道:“按照城中法令,殺狗便是死罪,一命賠一命,你死得不冤。”
“死?”男子又驚又懼,怔怔看著犬狄,問道:“殺狗是死罪?”
“是,死罪。”犬狄道。
義正言辭地說出駭人聽聞的話,以大道理包裹淺陋的私念,高舉正義大旗做著齷齪醜事,這是人心的醜惡肆意釋放?或是失序和混亂使得監管鞭長莫及致使私心邪念無限放大?還是世人對此缺乏辨識而過於包容?這才使得這些潛藏於茫茫人海之中的邪惡觀念被人們在事不關己地逃避中得以美化和放縱。
男子聽到這裏臉上驚恐之色越來越重,心中懼怕到了極點,趴伏在地,不住顫抖哭泣。
犬狄下令道:“將他拉下去,即刻處死。”
他的話音剛落,忽聽白禹開又喊了一聲“且慢”,他正要動怒,卻見白禹開又轉身看向天空,於是也放眼看去,隻見又有一隊士卒押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子前來,很快就飛入了城內。
他們將男子扔到了地上,首領向犬狄稟報道:“稟城主,此人罪大惡極,竟然將昆濘城內所有的狗屠戮殆盡,可謂是喪盡天良。”
話剛說完,非但犬狄勃然大怒,就連近處的士卒和遠處的城民都火冒三丈,他們群情激憤,一個個怒不可遏,齊聲叫嚷著將此人碎屍萬段,更有甚者拿起地上的石頭、磚塊就往這兒扔了過來。
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眼前憤怒的民眾,迎著他們的石頭、磚塊站著,非但沒有畏懼,反而高聲怒罵道:“一群自以為是的瘋子,竟以你們這些少數人的狗屁道理來限定其他所有人的行為,活脫脫就是無可救藥的邪教門徒。”
聽他說話,白禹開和段霧靈相視一眼,不覺又是一驚。原來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不器子。他被捉來時衣衫破爛、蓬頭垢麵,完全看不出樣貌來,若非開口說話,隻怕誰也認不出他來。
犬狄已經被不器子剛才的話徹底激怒,他仗劍在手,向著不器子一步步走了過去,心中怒火和仇恨交加,準備將他當眾斬殺。
而憤怒的民眾都停下了扔擲石頭和磚塊,他們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無比激動,等待著他們的城主大人“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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