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與他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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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王座,阿爾法星係。
“成年體發育完畢,記憶讀取完畢,輸入開啟指令。”
機械語音不停地發出警告。我在黑暗中緩緩地睜開眼睛,舒展四肢。指尖觸碰到了溫暖的粘稠液體,稠液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向我湧來,像是要將我淹沒似的灌滿了我的口鼻。
眼前逐漸裂開了一道縫隙,有刺眼的光亮從那條縫隙中傾瀉出來。我的腦中隻剩下一個聲音,如同久遠的咒語般,不斷地誘導我拚盡力氣從那道縫隙中鑽出去,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我的身上自動覆蓋上了一層膠質的薄膜。
我是誰?這是哪兒?意識開始緩緩回籠,腳下忽然一下子騰空了,我心口一跳閉上了眼睛——
“當心。”
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地托住了我的身體,我險些從高空墜落到地麵上。
尋著聲音抬起頭……我看見了一雙好看的眼睛。
漾滿了寂寞的灰藍色,仿佛是浩瀚夜空被鑲在了一雙狹長而深邃的眼眶中,高挺的鼻梁如同大理石雕塑般筆挺,薄薄的唇隨意上翹,而那雙迷人的灰藍色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藏著叫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像是無盡的旋渦般,簡直要將我全部的注意力吸進去。
灰藍色眼睛的主人忽然低下頭,熾熱的氣息迎麵而來,他的唇貼在我的額頭上,有些冰冷。
這個人緩緩開口:“從今以後,你就叫克莉絲汀。”
我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蜻蜓點水一般的吻留下淡淡的溫度。他剛才是做什麼?我怔怔地看著他。這個好看的男人穿著一身筆直挺拔的雪白軍服,胸前佩著綬帶和漂亮的勳章。我不知為何心跳如擂鼓,隻覺得和他對視頭腦有些昏沉。
就在這時候,“碰”地一聲巨響從外麵傳來。倉道的門被人踢開了。
“西澤爾,你在幹什麼?!”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的氣氛。我這才看清,這裏似乎是一家小型的實驗室,幽幽發光的電子儀器還在工作,發出“滴滴”的聲音,銀屏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字母,無數透明導管從四周伸展著,彙聚在一起,它們連接著一個巨大的,裂開的繭狀物,渾濁的液體從那個裂口不斷溢出……看來我剛才就是從那裏麵掉出來的。
實驗室的門口,一個穿著藍色軍服的男人正大步向我們走來,一眾衛兵簇擁在他身後。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們麵前,掃了我一眼後,從貼身的守衛腰間抽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先指向了我,後一秒他又移動腳
步,轉身將槍抵在了那個男人的太陽穴上,不懷好意地對他說道:“你膽子真大啊西澤爾,明明知道她將是研究院送給陛下的生辰禮物,你竟然敢偷偷做這種事?!”
我心想,原來他叫“西澤爾”……
男人紋絲未動,冷冷地看著麵前的軍人,片刻後他嗤笑了一聲,輕輕開口,磁性的嗓音有些低沉。
“隨你怎麼想,那隻是一個例行慣事的安慰罷了。剛才實驗室受到不明聲波的襲擊,導致她的”出生”提前了,她才剛蘇醒,情緒不是很穩定……”
我有些冷,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男人見我微微發抖,於是脫下了披風,將它輕柔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弗朗索斯,你最好是收斂一點,不要嚇到她,她才”出生”,目前還很脆弱。”西澤爾不悅地皺起眉頭,他的口吻有些嚴厲,軍人思索了一下也放下了槍,他來到我跟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一個窟窿來似的。
“嗬嗬,你這個怪人居然還真的做到了……喂,這個小家夥,她叫什麼名字?”
“克莉絲汀。”西澤爾的話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克莉絲汀?”弗朗索斯開始用探究地目光打量著我,還用指尖碰了碰我的睫毛。
我不喜歡這個軍人,他的行為舉止未免太過失禮。
“她長得可真標致,要是屬於我就好了。”
我皺了皺眉,眼前的弗朗索斯輕浮地笑著,聳了聳肩膀,我有些不安地握住了西澤爾的手。他寬大的手掌下傳來了令我覺得舒適而安心的體溫。靠近了這個男人的時候,有一股奇異冷清的雪鬆混合著金雀花的香味鑽進了我的鼻子裏,像是冷冽的冬日裏灑在岩石上的一抹溫和的夕陽。
西澤爾拍了拍我的背部安撫著我。
“她既不屬於我,也不會屬於你,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綺念。”
“我當然知道,不用你來提醒,她是屬於皇帝陛下的,好了吧?”弗朗索斯自覺無趣,便帶著眾衛兵離去了。
待弗朗索斯這個討人厭的家夥離開後,西澤爾握著我的手才放開。研究室外,靜謐的黑色夜空中,如夢似幻的銀河點綴著無數的繁星,呈帶狀向無盡的虛空中延展開去,我看著遠處漂亮的玫瑰色星雲,輕輕垂下了眼眸。西澤爾剛接聽完一通視頻通話,他撫了撫我的頭發。
“我待會要去軍部開一個例會,先讓蘇茜送你回家吧,去好好休息一下。”
西澤爾按下了一旁的語音接通器按鈕,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女仆裝的女性機器人走了進來,她從銀製的托盤中取出一杯果汁遞給我。
我對她笑了一下:“謝謝。”
西澤爾示意女機器人將我帶走。臨行前他看著我,那雙蘊藏著宇宙的眼中似乎多了一抹有些複雜的東西。他傾下身,當我以為他又要親吻我的額頭時,沒想到他隻是啟了啟唇。
他盯著我的眼睛說:“對不起。原諒我剛剛所說的話,你就是你,你不屬於任何人。”
我困惑不解的看著他。他的目光非常堅定,堅定到讓我覺得熟悉。可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麼東西始終想不起來。
西澤爾又笑了一下,道:“克莉絲汀,你是自由的。”
他在說什麼?我的耳朵裏嗡嗡地響著。蘇茜撥開了我的頭發,將羊絨披肩蓋住了我的肩膀。
“克莉絲汀小姐,請隨我來。”
“去吧,蘇茜,代我照顧好她。”西澤爾頷首。
當飛行器在蘇茜的駕駛下穩穩當當地停在草坪中央,我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幢漂亮的獨棟別墅,紅色牆磚上爬滿了開著白薔薇花的藤蔓。
蘇茜讓我先在別墅周圍逛逛,她要去收拾我的房間。我順便還能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我沿著花台慢慢地走著,一大片玫瑰花牆像迷宮一樣延伸著映入我的眼簾,紅色飽滿的花朵在風中搖曳起陣陣花香。隨手摘下一朵花,突然狂風吹起,花海波浪萬頃。在這片炫目的紅色花海盡頭,我突然注意到了玫瑰花牆的後麵有一片平坦的空地,不仔細看幾乎不會讓人注意到,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走向那裏。
被荊棘叢掩埋的盡頭,佇立著一塊不太起眼的石碑,上麵似乎寫著什麼東西,我想走近一點瞧瞧看,這時女仆蘇茜忽然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
“克莉絲汀小姐,您的晚餐時間到了,請隨我來用餐大廳,先生打來了視訊通話,請您接收。”
我說好的,我這就去。
西澤爾要告訴我什麼呢?我這樣想著,回到客廳接通了光腦視訊。西澤爾輪廓分明的英俊臉龐漸漸出現在了半空中,他灰藍色的眼眸溫柔地注視著我。
“……克莉絲汀,你感覺還好麼?”
“我很好,西澤爾先生,你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
他猶豫了一會兒,想要開口說話,卻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對不起。”
那雙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他有些欲言又止。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疑問在心中越來越多……
“……如果你想吃什麼食物,告訴蘇茜就行,不用等我回來吃飯。”
“好,我會轉告蘇茜。”
西澤爾掛掉了通話。
晚餐後我聽著時空唱片機裏播放的鋼琴曲子,大廳裏的水晶燈折射出炫目的光暈。我嚐了幾口冷餐桌上的起司小蛋糕,讓蘇茜告訴了我一些關於西澤爾的傳聞。聽著冷冰冰地機械女聲,我不禁好奇地想,西澤爾,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這個我誕生之時,初次見到就讓我感覺莫名熟悉的人。
諾亞帝國最年輕的元帥,姐姐是已故的美貌端莊的約瑟芬皇後,自小便是皇帝的伴讀,身為貴族之後,有著世襲的顯赫身家,亞斯蘭特家族唯一合法繼承人,本來可以享受著公爵的頭銜舒適地過完一生,卻在十六歲時參軍奔赴前線,跟隨皇帝陛下參加過三次星際大戰,遁入敵方成為敵軍的心腹,出生入死狠狠重挫了聯邦軍隊,使得敵軍元氣大傷。凱旋大勝歸來之後,他被受封為帝國元帥,舉國上下一片歡騰,人們爭先恐後渴望目睹一麵這位年輕的英雄,況且他還是個正值好年華的黃金單身漢。
牆壁上懸掛著別墅裏男主人的畫像。
我走過去仔細的端詳起來。朦朧地燭光中,畫裏的西澤爾倚靠在窗邊,舉著盛著葡萄酒的水晶,杯凝視著遠方。白色軍裝襯托得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宛如天神,一隻黑豹乖巧地趴在他的腳邊,伸著腦袋望著他。大大小小的金色勳章在他的胸襟上熠熠生輝,在他的左手方向,插滿白薔薇的花瓶邊擺放著一把鑲嵌得滿是寶石的匕首,一本封麵陳舊的厚厚的書。
我說不上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畫像上的西澤爾就如同盤旋在懸崖峭壁上的雪鷹,振翅翱翔著,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威嚴冰冷,他像一個謎。
……
我坐在床邊,撥弄著床頭一盞台燈的流蘇,蘇茜在一旁鋪床,柔軟的毛毯被她折疊的整潔極了。
蘇茜鋪完床,提醒我該休息了。“克莉絲汀小姐,先生讓我轉告您,今晚您得早點休息,您太累了。”
我仰著腦袋看著這個忙碌地機器人女仆,心裏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想問。如果那個男人能快點回來就好了,要不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星際新聞播報一邊等他?
我問西澤爾什麼時候回來。
蘇茜搖了搖頭:“先生應該不會回來,最近他工作很忙,王宮那邊還有軍部那邊都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先生去處理呢,小姐。”
我心裏麵有些失落和沮喪,但也忍不住好奇,這個時候他會在忙什麼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裏的抱枕被我翻來覆去地蹂躪著打發無聊。躺在床上四肢凹陷下去,我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仿佛是在一個巨大的宮殿裏,我穿著一襲華美的、沉重的禮服,猩紅的絨毯沿著天階鋪向地麵,直覺讓我情不自禁一步步地向上走去,走完最後一步台階,眼前出現了一個打著領結穿著燕尾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
“克莉絲汀,你過來。”
他似乎在叫我的名字。
“看看這個年輕人,這是我為你精心挑選的侍衛長,馬斯特機甲學院的第一名,他可是今年這一屆裏最優秀的畢業生……”
他用手杖示意我看看身後。我轉過身,目光彙聚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停住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警衛服,如同一棵傲然挺拔的雪鬆,以筆直的姿態站在我麵前,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冰冷的壓迫感。年輕人將頭上戴著的軍帽取下來,端在臂彎間,動作很是優雅。意氣風發地,俊美地叫人移不開目光。他揚了揚下巴,勾起唇角,那笑容看上去很是畢恭畢敬,卻似乎又隱隱帶著一絲不屑。
一瞬間我的腦子有些暈眩。他的眼睛……那一雙熟悉的,宛如星星墜落在無邊無際的漫漫長夜裏,灰藍色的宇宙般,叫人無法捉摸的眼睛。那裏麵正倒映著一個嬌小身影。一切讓人冥冥之中想要去接近,更想要馬上逃離。
他怎麼會———
我喃喃開口:“西澤爾??!”
我怎麼會在這裏見到他?
作者閑話:
對於世界觀和人物設定的補充說明:
背景為未來世界星際科幻類西歐風,男主角的設定是貴族長官,女主角的設定是人造人。看心情更新~想寫寫自己不擅長的題材~寫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