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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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大殿上,她敏感地察覺到今日氣氛凝重異常,殿外的大雨已經停了,天空依然陰沉沉的。她旋身坐在寶座上,揚聲問,“今日有何事發生嗎?”
眾臣莫不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她眼光掃向武臣中那位長得粗壯異常的女子,點名問道,心知此女向來心直口快,“慕沙瓦將軍,你說。”
慕沙瓦站了出來,粗聲大氣地說,“皇上,此事臣憋在心裏不吐不快。”
“你但說無妨。”心中一驚,連慕沙瓦也這樣,心中竟莫名其妙地聯想到冰澈的名字,不禁心律加快。
慕沙瓦一口氣說了出來,“皇上,你聽了此事千萬不要激動。昨夜,暹羅國使臣送來問罪書,控告巴頌貴妃謀刺暹羅國先王巴頌昂哥陛下,如今已將巴頌貴妃與安逸侯楊暮晚扣押了,請皇上給予解釋,不然他們就要將巴頌貴妃與安逸侯以謀刺國王的罪名斬首示眾。”
昨夜?難道,這就是預感嗎?冰澈真的與自己心有靈犀,果然,是冰澈出事了,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定下自己狂亂的心跳,“此事大家有何意見?”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心知自己乃一國之君,應當保持鎮靜,皇帝一亂,必定造成國家社稷動蕩。冰澈,她的心頭肉,她願意拿任何東西去交換他的平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太史何憐兮緩步上前,“想那暹羅乃區區一介小國,皇上當年之所以一直對其秋毫無犯也是為了遵守於貴妃之間的約定,如今他們居然敢騎到您的頭上來,依臣看是時候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了。”
“臣附議。”
“臣附議。”
眾臣在她麵前紛紛跪下請戰。
她頭痛地捂住頭,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在意冰澈與暮晚的安危,她抬了抬手,示意眾臣平身,“朕並不非懼怕那區區暹羅國,隻是如今貴妃和安逸侯皆在其手上,此事尚須從長計議。”
“皇上……請皇上莫要為了美色而誤了國家社稷。”何憐兮又進言道。
“你退下。”她厲聲喝道,這個該死的何憐兮。
何憐兮猛地一驚,自己說了什麼,幾乎人人皆知皇上對貴妃的感情,“臣該死!”當即跪倒在地,“請皇上降罪。”
“算了,你也是為了國家社稷。”
“揚威侯。”
揚威侯—杜憶遷,乃鎮守朗勃拉邦之猛將,自十二歲那年初次出征便開始追隨自己,為人忠貞不二,當下便點名喚道,“在!”女子高挑的身影站了出來,“退朝之後到朕的書房來一下。”
“是!”她答道。
“太史大人,鎮南王,散朝之後也一起來朕的書房商議對策,散朝。”
眾臣莫不作鳥獸散,被點到名的三人則誠惶誠恐,當下一同來到禦書房。
雲羅看著案上的文卷,問,“你三人追隨朕多少年了?”
三人心中忐忑不安地答道,“回皇上,十五年。”
她又問,“朕待你三人如何?”
她突然提到這些事,三人莫不感到身上冷汗直冒,齊聲答道,“情同姐妹。”
她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提筆寫下一道密旨,交給三人,“你三人傳閱之後速速毀掉。”
三人接過來一看,當下齊齊跪在地上,“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密旨上寫道,“朕將親身前往暹羅國營救巴頌皇貴妃與安逸侯,在此期間由鎮南王代朕坐鎮朝綱,朕若不幸發生意外,則由鎮南王即位為帝,太史須全力輔佐鎮南王處理朝中之事,今後朝中事無巨細,由你二人全權處理,另著太史立即修書一封予暹羅新君,無論對方提出什麼條件,一律答應,軍隊統領大權暫交予揚威侯,聽候鎮南王調遣。”
“鎮南王,你上前來。”鎮南王忐忑不安地走向前,雲羅深深地看著她,自懷中掏出令牌,“見此令牌如見君,現在朕便將它交給你,若有任何人不服,就地處決。”
鎮南王“撲嗵”一聲跪倒在地,進讕道,“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您不在朝中的消息被鄰國知道了,國家社稷堪危。”
她苦澀而絕決地笑,“若是朕失去了巴頌皇貴妃,這個君王當著也毫無意義,此事就這麼決定了,你三人莫要再勸告,今日之事,萬不可對任何人泄露半句。”
她看了鎮南王一眼,無論是容貌身高,及聲音都與自己有九分相似,每日高高地端坐於王座之上,眾臣懼於君威,無人敢直麵君王,完全可以蒙混過關,且鎮南王此人文武雙全,深謀遠慮,確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人選,帝王可以有能者居之,隻要能讓子民過上好日子,誰當都一樣,而冰澈,天下卻隻有一個。
三人看著雲羅絕決的表情,心中一歎,默默地站起身,將密旨用火折燒毀。
“太史大人,朕明日一早便起程前往暹羅國。”
“在,你立即修書一封給會曬守將付盡忠,著他即刻以修葺農渠之名掩人耳目,調集附近兵馬,作好接應朕與皇貴妃的準備。”
“是。”
“好了,沒有什麼事了,你們退下吧。”
“是。”
三人躬身退下後,雲羅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這天空的顏色竟如同她此時的心境一般陰暗晦澀,心知此去必定九死一生,輕聲說道,“冰澈,你等我,我來救你了。”
她踩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君淡然所住的沉香殿,他正在小花園中彈奏著那件被他稱之為琵琶的樂器。
樂聲悠揚,動人心魄,她默默地在他身邊坐下,心裏思念著冰澈,聽著這淒美婉轉的樂聲,不禁潸然淚下。
他回頭看著她臉上的兩行清淚,心中暗自思忖,這樂聲有那麼感人嗎?
她開口問,“君淡然,你能再唱一遍那首《長相思》嗎?”
看著她那一臉悲傷的神情,淡然竟不忍拒絕,當即輕啟薄唇吟唱了起來:
長相思,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霜淒淒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
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
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日□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
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她幽幽地說,“我現在明白什麼叫長相思,摧心肝了。”
淡然不禁關心地問,“陛下您可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雲羅轉身向他,突然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他,哽咽著說,“君淡然,再見,我們之間的賭約,我認輸,我會遵守賭約安全地將你送返大唐。”這場賭博,賭的是他的心,博的是自己的魅力,但從過去一個月的情況看來,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所以,放他去罷,放他自由,更何況自己此去營救冰澈,生死難料,無謂再浪費他的時間。
他愕然,“鏜”的一聲,手中琵琶重重地跌落在地,竟忘了男女授受不清,應該要推開她,她真的向自己說再見了,也認輸了,為何心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疼痛難當,這是為何?
見他愣住的樣子,她不禁學著他的口氣說道,“陛下,男女有別,陛下請自重,我記住了,君淡然,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明明想笑,眼裏卻有淚珠不斷滑落,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珠,給他一個粲然的微笑,輕輕地放開他飛奔而去。
又剩下淡然獨自坐在花園中,蕭瑟的秋風鼓起他的藍衫,將絲絲涼意滲入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