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白天趙蘭舟那裏好茶喝多了，毫無睡意。忽聽得門外有人的腳步聲，虛浮淩亂，正向我這邊走來。我躺在床上，將劍放在身側，靜待來人。
    一把劍從門縫裏伸了進來，挑開門栓。
    我早說了，這種門栓防君子不防小人。不過了勝於無，多少能防風吧。
    一個人走進來，轉身把門栓上。我看這他輕程熟路的走到一個櫃子邊，拆下一個抽屜，伸手從裏麵拿出一個包袱，打開，裏麵全是瓶瓶罐罐，放到窗台下，借這月光一一辨認，取出幾種。那人就打算脫衣服上藥。
    “喂，”無法，隻能開口，“斑留！”
    斑留回過頭：“斑離？你怎麼在這裏？”天黑，又是逆光，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的語氣裏有驚訝，些微的似乎有些驚喜。
    “這是我家。”我說。
    “那很好啊，”她終於有些情緒，“這家人很有錢。”
    “斑留，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間房子本來沒有人住，我把藥藏在這裏，受了傷當然來這裏……”她的聲音漸弱，我感覺不對，走到她麵前，嗅到一點血腥的氣味。我忙點起蠟燭，她穿著夜行衣，很難看出哪裏受了傷，但伸手觸及的全是溫熱濕膩。
    “你，你哪裏受傷了？”
    “背……”斑留輕輕的吐出一個字，就倒在了我的懷裏。
    習武之人，受個傷什麼的不過是家常便飯，不過這次斑留受的不是小傷。我讓她趴在床上，內心鬥爭了一小會子，就伸手撩起了她背上的衣服。一道刀疤從左肩胛骨一路劃到腰，雖然不深但長的很，這樣的傷口斑留都能撐到現在，我想起了趙蘭舟說的奇女子。這下子我真是不得不承認斑留是個奇女子了。這樣的傷口，清理，止血，包紮，等我忙完了，天也微微發亮了。我忙打開門窗，將屋子裏的血腥氣散去。
    聞雞起舞，我把床上的紗帳拉上，擦了把臉，提劍到前院。正看到莫西提著食盒進來。我借口昨晚沒睡著，餓得很，讓他去廚房多拿了些糕點。
    我不讓人來打掃，這屋也不會有人進來，斑留呆在這裏，一時也沒有人知道。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許久，期間喝了兩次水，直到晚飯時分才醒來。
    斑留的藥很好，傷口已然結痂，我小心扶她坐起，放了些吃食在她膝頭。她默聲吃著，什麼也不說，也不提包紮傷口的事。我也樂的免去尷尬。她吃完了，要洗澡，我隻好吩咐人打水，斑留在裏麵洗澡，我蹲在外麵把風。她洗完，我拿水澆在頭上，把浴盆抬出去讓人拿走。回房一看，斑留又倒頭睡去了。
    房裏隻有一張床，本來娘說要再多放些家具，我沒讓，現在想想，要是還有一張美人靠……
    我走出房間，提氣，躍上房頂，看著滿天繁星，聽著蟲吟蟬鳴。得虧是七月。要是三九天……
    右手觸到左手指尖，想起斑留的背，背上十幾年來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疤痕，在白嫩的肌膚上，像是落在雪地上的梅花。
    我在房頂睡了三天後，斑留下床，又從那個抽屜後麵拿出一個包袱，換上一身白衣，從牆頭越出我的院子，便走了。
    那個方向有好幾間院子，也有趙蘭舟的院子。
    可她沒有向我解釋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