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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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不想要血雨腥風,但是很多時候往往會有許多無奈,血濺當場,得來的是安定。
正如這場血染江山,多少生命葬送在這個殘酷的戰場,在這裏,沒有仁慈,隻有強大和軟弱。因為,已經錯了太多,失去了太多,隱忍了太多。
那許許多多的恩恩怨怨,那許許多多天人相隔,本不應出現,但最終出現。
十五年前的事情很遙遠,卻注定了十五年後的結局。
十五年前的殘忍殺害,羽牧孤獨的流浪與暗自堅強,有了白衣公子。四年前的那個夜,讓卿墨獨自承載本應壓在羽牧身上的重擔,四年後,卿墨又為羽牧付出了一切。這麼多的紛擾,白狼,黑狼,整個武林,都成為了這血腥中的犧牲品。是時候解脫,是時候從這旋渦中抽身了!
這些恩怨,就在這血腥中化為烏有!
楚檜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他這強弩之末,至少還可以,射中一人!
武林中,各大門派紛紛作出了反應,令很多人瞠目結舌的是,那些認為被白狼殺害的武林人士竟然站在了眾人麵前,知道內幕的人眼中有喜,但更多的是深深地感歎,這都是卿墨所為,如果沒有他,他們早已死於楚檜的陰謀之下。
這許久來,他們都知道內幕,這樣懦弱的隱忍讓他們慚愧,也正是這樣的忍耐,眼睜睜的將卿墨葬在了荒涼的郊外,獨與冰冷為伴。
大堂上的武林人士,講出了一直一來的內幕,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此時聚在這裏的目的。
而郊外的樹林,羽牧站著,看著這一個個凸起的墳頭,許久未動。他的衣衫是白色的,襯著綠色的樹林,本是一片輕靈,卻又帶著肅殺而蒼涼。
這世間,到底是誰欠了誰?
在這紛亂世間,到底誰比誰殘忍?
卿墨,你知道麼?這一切,今天就會結束!
七十七隱士早已經得到了公子的格殺令,命令殘忍到極點,凡是楚檜部下者,殺無赦!
今日的殘忍,白衣公子早已料到,但在今日,他不想滿手鮮血,因為他還要回家!回家見那個一直等著自己的人。他不想讓他看到他的血腥,即使這血腥早已滲透到了他的血液。
白衣公子看著那座英雄塚,彎身將手中的玉笛輕輕放在墳邊,隨即轉身,輕輕道:卿墨,我要回家了!
紛擾紅塵,我願陪你走一遭。曾經這樣答應他,終於,自己沒有失言。
徹浪,我回來了!
白衣公子騎上自己的馬,朝著那回家的路。
多想說一句:我回來了。
那清冷的眸子少了幾分寂寞,多了幾分柔情。
狂奔百裏,風吹過白衣公子的臉,看見那滿目雪白,羽牧輕笑出聲。他知道在那滿目盡白中,有一抹黑影在等待著自己。
雖然兩人沒有過多的耳鬢廝磨,沒有過多的言語表達,但不言而喻的情感早已萌發,曾經那深深的擁抱,早已被記在了心裏,而此時,也多麼渴望那堅強而溫暖的懷抱,這是白衣公子心裏小小的任性。
駿馬似乎也能感知主人的心切,雖已狂奔了一日一夜,卻仍沒有停下的跡象。
進了雪山,羽牧放緩了速度。
冷冽的寒風,像湖水一般包圍著白衣勝雪的白衣公子。
這雪山,靜寂。
淡定的眸,明淨,降落喧囂。
然而,這一切,都被一支暗箭打破。
羽牧忽覺身後疾風頓起,已知有了情況,一個旋身,那支箭擦著他的胸膛劃過。
羽牧定睛看向四周,這支箭集了十分的力道,看來來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這地方地勢有高低,落差大約有十多米,在這伏擊是最好不過的,因為這點距離正好適合弓箭發揮,況且四周有樹木遮擋,足可以藏身。
白衣公子長身而立,對於剛才那一箭沒有絲毫懼意,他朗聲長笑,望著周圍的樹林,幽幽的聲音道:“楚檜,能得你如此厚愛,羽牧不知該如何謝你?”
密集的樹叢中有一處抖動,隻聽楚檜狂傲道:“白衣公子客氣了!倒是我,能夠讓白衣公子如此關愛,讓我受寵若驚啊。不禁讓我後悔,當年為何會手軟,沒將你一道除了!”
“這就是你的失誤了!”
“罷罷罷,這樣的失誤我也認了,如今的我,也算是馳騁過風雲了,倒是你,可惜啦!”
羽牧聞之,不禁笑了,“彼此彼此而已!”清銳的視線穿過那層層樹林,定在了那人身上。
“你想殺我?”
楚檜不語,隻用邪魅的笑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為何我還沒死?”
說到這一句,楚檜頓覺後麵有動靜。
狼族的百來人早在暗處伏擊,隻是由於楚檜高度戒備下無法靠近,等到白衣公子將其注意力一分散,便就輕聲靠近,此時離楚檜隻有數十米的距離。
楚檜見狀,一聲狂吼,下令擊殺。
樹林裏頓時陷入混戰。
羽牧看著眼前的血腥,無動於衷!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賭楚檜想置自己於死地的決心。而這一賭,他贏了!
遠處,羽牧看見了那個人影,那個日日念著的人影。
徹浪側頭看著樹林裏的激戰,那也隻有一瞬間,他便又看向那個總穿一身白衣,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厚實的胸膛將那人緊緊摟住,無數的感情如滔天洪水鋪天蓋地而來。
羽牧輕撫著他的背,他的發,他的眉,他的眼。依舊如此,還是這個地點,還是這個人,但是,什麼都變了,什麼多了,什麼又少了。
“羽牧……”
“什麼?”
徹浪臉上依稀泛起了些微紅。
羽牧見狀,笑著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這句話還沒說完,羽牧忽而將徹浪一把扯住往自己身旁帶去。
因為羽牧看見徹浪的身後有一支疾箭正朝著徹浪過來,沒有思考,隻是這樣做了。
羽牧的心髒處,殷紅的血漬漸漸在白衣裳氤氳開來,宛如冰雪中蔓出的淒豔花朵。
清幽靜謐的白色雪山,
此刻化為人間煉獄。
徹浪不敢相信這一瞬間的變故,他抱住羽牧向下滑落的身軀。
那雙清冷的眸,還是那般好看,隻是多了許多柔情和柔弱,徹浪不願去看,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羽牧的柔弱不會暴露在外。
羽牧笑著,看著自己胸口的那支箭,對徹浪搖了搖頭,“我想活,但是我知道不可能了。對不起,我不能看見你為我開創的天下了!”
感覺到溫熱的水滴流落到自己的臉頰,羽牧知道徹浪哭了,明明答應不再哭了的。
“你失約了!”
徹浪早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抱住羽牧。但隻讓羽牧看見他倔強的側臉,微微昂著頭,本就薄的唇被抿成了一條線。
你以為昂著頭就可以抑製淚水麼?
你流落在我眼角的,不正是你的淚水嗎……
“徹浪……”
徹浪低頭看羽牧,雖然眼中早已模糊不清。
“讓我再看看真實的你,可好?”覆上他的手,隻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秒。
“好……”徹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隻知道自己早已撕心裂肺般疼痛。
徹浪輕扶著羽牧,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渾然一變,一隻雪色白狼便靜靜地趴在雪地上,眼裏,卻隻望著靠著他的男子。
羽牧,你可知一個人的滋味麼?
在這冰天雪地,俗世凡塵,若少了你,我有多寂寥?
“徹浪,下雪了!”
徹浪抬頭看,朵朵雪花自天空落下,不是洋洋灑灑,而是溫柔的飄下。就像那個人,冰冷卻又溫柔。
“徹浪,我愛雪,是因為它有歸屬感,就像我,找到了家!”
徹浪心痛如絞。
“是,這就是你的家,我永遠會等著你回家!”
“徹浪,我愛你!”
白衣公子知道,這樣禁忌的話本不應說,但是,如果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我知道,因為我同樣愛著你!”徹浪看著羽牧一點點,靜靜地,靜靜地,呼出最後一口氣,真的沉沉如睡去般離開。
眼角一滴妖豔的水珠,痛到深處,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
子書一路狂奔過來,撲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齊叔輕輕走到羽牧身前,撫摸這個總是那麼堅強的公子,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徹浪久久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總是倔強的羽牧。
因為認定了,
他是唯一。
即使人世間有百媚千紅,
唯獨他,是他情之所鍾…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徹浪回複人身,輕輕挽過羽牧,輕吻了他的額頭。
出奇的慢,仿佛這一刻就在此定格。
那最後的一聲,羽牧你聽到了嗎?
雪花漫天飄下,就在這裏,我們一瞥。
就在這裏,我們相識。
就在這裏,我們相伴。
就在這裏,我們相知,最終相愛。
明明還沒有很多,卻已匆匆流走。
在寒雪中,徹浪抱著羽牧的身體,抬起頭,蹭著那人還溫熱的臉頰,在他耳邊輕道:“羽牧,你愛的雪花!”
滾燙流出眼眶,染紅了雙眼,染透了悲傷。
如果沒有那一瞥,我們還會選擇這樣的命運嗎?
也許,徹浪遇到羽牧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世孤獨!
白衣公子,明智了一生,隻在那一刻,他選擇了走過禁忌,那三個字,沉重而又甜蜜,悲傷卻又幸福。
徹浪抱著羽牧走過茫茫雪地,踏著楚檜滿身是血的屍體而過,看這最後一場漫天飛雪。
之後,天狼成立,徹浪為王,其登基的第一個命令便是為羽牧修建陵墓,裏麵,藏著白衣公子的一切,而這個領域,隻有徹浪一人能涉及。
每年創族節,所有人都會祭奠躺在裏麵的那個絕世公子,每每有人問起:裏麵是誰?
答案隻有一個:那是我們狼族最尊敬的人!
狼王獨自踏進那陵墓,出來卻總是淚流滿麵。
羽牧,你可看見,我為你創造的和平!
從羽牧離開那刻起,舉天上,人間,再無人能擊垮他,也再無人能走進他心裏!
每個創族節,自從羽牧死後便消失遊曆的子書便會回來,為徹浪獻上一首隻有羽牧會彈的曲子,聽完此曲,狼王淚如雨下!
每個創族節,漫天飛雪,天狼王獨自一人來到崖邊,獨自坐著,此時的他,不是威嚴的,眼裏滿是溫柔。
羽牧,我陪你看雪!
雪花輕輕落下,落在他身上,化為一灘清水。
據人傳說,天狼創族三十年,天狼王命終於崖邊,隱約間,有人看見白紗輕舞,一個白衣男子坐於狼王身側。
一瞬間,塵封了多年的傳說。
他白衣勝雪,他玄衣似墨。
兩人並肩而坐,共看江山無限……
—————————————————《本文完》——————————————————2009。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