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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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沁浪聽到徹浪所言,暗歎此人利害,此人日後,必會成為黑狼一大勁敵!
沁浪見徹浪將話挑明,也就開門見山道:“既然已知道你的價值,那麼你的條件我會考慮!”
在一旁被縛的瓊殤聽到此話,開始掙紮著喊道:“徹兒,你無須如此,父親甘願為白狼而死,若你真的答應了他的條件,那為父將會死不瞑目!”
徹浪聽見父親的叫嚷,心裏一陣矛盾,一邊是血肉至親,一邊是種族大義,孰輕孰重,何以掂量?
沁浪命人封了瓊殤的嘴,免得他瞎亂叫喚壞了自己的大事。
“沁浪,你對我父親不尊,如何讓我相信你有誠意?你先放了我父母親,我便答應你的條件!我說到做到!”
沁浪知道徹浪向來重信,思考了片刻便就答應了,畢竟自己有這麼多人手,不怕他使詐。便真的令手下解開了綁在瓊殤和他夫人身上的繩子。
徹浪遠遠地望著沁浪真放了自己的父母親,心裏安定了不少,恨不得奔過去將父母親護在自己身後。看著父母親一步步靠向自己,他看清了昔日威嚴的白狼首領如今頭發鬆散,衣服破敗,但那雙眼睛仍是不怒自威,炯炯有神,裏麵閃現的光芒剛毅不摧。站在他身旁的雪菲見到此景,欣喜不已。
瓊殤牽著夫人春廖的手,握得緊緊的,步履間仍透著掩不住的王者霸氣,倔強的臉上浮現出笑容,深黑的眸子直直望向自己心愛的兒子,笑容更盛;眼裏有著一絲決絕!
徹浪在這一瞬間明白了父親那抹笑容的含義,嘶喊出聲:“不要……”回聲響徹山穀,帶著無盡的傷心欲絕。
灰蒙蒙的天似乎承載了所有的痛苦和負擔。
心裏有愛,才會舍義;為何父親不成全我?
徹浪不顧一切飛奔至瓊殤身邊,扶著已經滿身是血的父親,顫抖的開口:“父親,為什麼?為什麼……”
瓊殤拔出刺進自己心髒的尖銳的指甲,輕搖了搖頭,說:“徹兒,你要記住,這就是種族大義,這就是為父一生要守護的東西,為父絕對不允許將它拱手讓人!如今,你已無任何牽絆,再沒有人可以阻止你,威脅你!”
徹浪看著猩紅的血液流淌,沾滿了自己的雙手,看著父親熟悉的臉龐,似乎在對自己慈祥的笑,卻又帶著堅強。
在遠處的沁浪也被這一幕震住了,他沒有想到瓊殤會用這種方法來保全白狼,保全自己的兒子。
徹浪隨著瓊殤軟倒的身體跪在了地上,喉嚨裏哽出絕望的嚎叫,嘶啞猶如杜鵑啼血。
“父親……孩兒知道了……知道了!”
朦朧中,那高大威嚴卻又慈祥的身影已經離自己遠去,心髒在痙攣,在抽搐。
“夫君……瓊殤……”春廖夫人跪在瓊殤的屍首邊,隻靜靜看著已經相伴二十年的夫君。
“母親……”徹浪已經提不起一絲力氣。
春廖夫人溫柔慈祥的笑著,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溫柔撫上他的頭發:“徹兒,聽見父親的話了嗎?”
“徹兒,若你真懂了,那就好好活著!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頭頂的溫度親切,讓人留戀。
徹浪望著自己的母親,點了點頭。
春廖夫人便又轉頭握著自己夫君的手,朝他豔麗一笑。
她滿足的一笑,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利刀,狠心地朝自己心窩戳去。
瓊殤,黃泉路上,我們相伴而行。
鮮血濺在徹浪臉上,灼熱地讓人窒息,徹浪渾身顫抖,看著自己的母親如秋葉落地般倒在父親身旁。他沒想到,母親竟也會離自己而去。
自己的父母竟就在自己麵前離去,而自己連一絲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徹浪,難道你真願如此嗎?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宿命嗎?
難道,自己注定孤獨嗎?
情況突變,站在後麵的白狼眾人看見了這一幕,無不痛心疾首,默默低下了頭,但他們都知道,隻有這樣,白狼才能得以保全。
雪菲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想到夫人曾經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頭,慈祥的微笑,拉著她的手誇自己靈巧,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可為何,為何,那麼善良的人,會命絕於此啊?
白狼眾人一片悲痛,都沒有察覺危機已近。
沁浪已經暗中命令手下做好進攻的準備,現在白狼的首領已死,那交換的條件便也隨之瓦解,當務之急就是將白狼餘眾一並清除,這樣黑狼才能穩坐狼界寶座。
黑狼死死盯住對麵所有白狼部下,殺氣漫天。
羽牧的手下警覺,都握緊了手中的劍,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徹浪跪在父母身旁,眼裏的淚水模糊了眼中的整個世界,白狼的未來,從現在開始都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沉重的擔子需要他站起來,但他心死了,這樣的代價叫他如何承受,卻又如何受得起?
寒風呼嘯而過,天地肅殺。
萬物俱靜,顯得殺氣越重。
徹浪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艱難的從地上爬起,站直身體,麵向沁浪一方,麵無表情,似乎他已經一切都不在乎。
在乎又如何,在乎了,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
父親,白狼之名你承受了一輩子,一輩子的負擔,一輩子的堅持,一輩子的榮耀,到如今卻要毀在我的手裏了。
不,不能……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奪我白狼之名,逼我雙親之罪,此恨,不共戴天!
沁浪見局勢已定,若再不出手,恐夜長夢多!
黑狼眾人見首領發令,都衝將出來。
羽牧手下本已經時時防備,見此情形,幾乎在黑狼衝出來的同時,也拔出手中武器衝了出去,一路人接應徹浪回到眾人當中,另一路人暫時擋住黑狼來勢。
但終究是寡不敵眾,敗勢已定!
徹浪心情稍稍恢複,帶著所有人往羊腸小道退去。
沁浪怎容得他們逃卻,羊腸小道極易阻滯部隊移動速度,不能派過多的人,便命令手下的一千人進行追擊,想來那些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千人手,足矣!
徹浪一眾退向羊腸小道,一路狂奔,他們知道後麵必有黑狼的人在緊追不舍。
逃,要逃向哪?逃到何時呢?
徹浪和眾人邊擋邊退,已經進到了山的深處,在羊腸小道的兩旁,仍舊是山崖,卻比先前的矮了一些。
黑狼大部追得越來越近,白狼眾人眼中憤恨,有些人竟然停下腳步同他們殊死一戰。
徹浪見此,怎會袖手?停下腳步,一個躍身,離黑狼更近了些。
全身積蓄的怨恨讓他出手更加凶殘,有的人被他生生撕成了碎片,黑狼的人見他如此,都不敢近他的身。
背水一戰,殊死的搏鬥,持續了近一個時辰,黑狼竟折耗了將近四百人,但白狼的人也越來越少,情勢迫在眉睫。
徹浪廝殺的渾身是血,眼睛裏都已經被鮮血所浸染,一個時辰的廝殺,他的體力早已不支,在戰鬥的空擋裏,隻能靠著單膝跪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疲憊的身體,讓徹浪幾乎昏厥,半跪在地上,卻再也動不了了。
昏昏沉沉中,忽聽得耳邊弓箭破空聲響起,心中狐疑,緩緩轉頭一看,黑狼的一人直挺挺地倒在自己身後,看他的動作,那人想要偷襲自己。
徹浪以為是雪菲救了自己,看向前方,沒有看見雪菲,卻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抹抹白色的身影,可是已經看不清那些人的臉。
他微微地笑了,他知道他來了,隻有他能夠像雪一樣的潔白,隻有他能夠給自己帶來希望。
羽牧帶著手下翻遍了一座座山,終於在此時找到了徹浪他們。
羽牧一襲白衣,手下也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手裏拿著弓箭,一箭箭將黑狼的人射殺,衝到近身便拔出自己的劍,同黑狼廝打起來。
羽牧漸漸地接近徹浪,看見此時的徹浪,羽牧深深地皺了眉。
羽牧一步步走向徹浪,在徹浪的麵前停下,他看得清楚,他已渾身是血,濕透的衣衫緊貼在他的身上,顏色淒厲莫名。
羽牧不忍再看,他已經明白徹浪經曆的痛苦和絕望。
他知道,從此這世上不再有有些孩子氣的白狼之子,不再有對人毫無戒心的白狼之子,將會有的那會是再也不會輕易放棄,再也不會輕易言敗的王者。
羽牧拔出自己的玄鐵寶劍,插在徹浪麵前的雪地上。
“徹浪,站起來!”羽牧的聲音已經顫抖。
他要讓他站起來,他要讓他倚著這把劍站起來,隻有站起來,才能頂天立地!
徹浪始終看著前方,看著前方的白色人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卻還是試探性的問:“羽牧?”因為他覺得那是多麼不真實。
“是,是我,我就在這兒。”我來找你了,我現在就在你身邊。
“徹浪,站起來。”為了一切,為了所有,站起來。
徹浪手艱難的抬起,緊緊的握上了那把劍,這把讓他站起來的劍,注定了這個男人從此成為了不敗的神話。
徹浪顫顫的用手中的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從地上直起了腿,微微搖晃著站穩。
羽牧輕輕扶上徹浪,讓他站的更穩更高。
“羽牧,謝謝你在這兒!”
當我失去了一切,卻仍有你陪在我身邊!
天上飄起了雪,洋洋灑灑,越下越大,就在這個雪天,徹浪家破人亡。
也在這個下雪天,兩個男子在戰場上相互扶持,在絕望中慰藉。
這是徹浪僅剩的牽掛環繞。
“羽牧,你會在我身旁嗎?”
“會,一直會!”
兩個男子,如今,已經深深牽絆,注定走向同一個命運!